他可真会装!
不过是想将她从王府带回来,让她的师尊难堪吧!那么,他做到了!
她想起东堂大殿里师尊忧伤、失落、沉郁的凤目,心抽疼了一瞬,突然觉得师尊或许已不再关心她了吧,她欺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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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墨从笔尖低落,在梅花枝头显得尤其突兀,郁华怔怔地凝着那滴墨,目里亦是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情愫。
她悬着的腕开始轻轻颤抖,许久,那笔“啪嗒”一声落在画纸上。
纸上一树的梅花,染上了黑印,就这么生生毁了。
她抬眼,面色有些苍白,额头也渗出细细的汗水。
郁景一惊,愕然伸出手去抚她的额,正要碰到的时候,郁华猛地后退一步。
郁景垂下手,笑了笑道:“郁华,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同哥哥说的。”
郁华眼里是浓重的不解,在燕地的时候他郁景避她还来不及,现今来了长安又是做戏给谁看?
“这里没有外人。”郁华凝着他冷淡道。
那人震了瞬,末了只是笑道:“我知道。”
他说着,目光落在郁华书案旁的暖炉前,伸手去那镊子,夹炭火,仍旧道:“有什么需要可以同我说。”
郁华一眯眸道:“我想出去一趟,不能有人跟着我,这个也可以?”
“不行。”果然那人厉声反驳,这一瞬又恢复了往昔惯见的冷凌。
郁华轻笑:“不是说有什么需要都同你说,不是说你是我哥哥吗?怎么,这么一个请求都不准,我于你而言是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妹!”
“你……”那人终于忍无可忍反手一扬,就要给郁华一个巴掌。
他双目通红,那悬起的手颤抖着,好久才缓缓放下。
“他有什么好?一个贱人生下的孩子,他有什么好?!”
郁华紧绷着一张小脸,耳中顿然一嗡,她冷目望向郁景,“你说什么?”
郁景陡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他好看的薄唇抿起,身线绷得僵硬。
“你说什么?”见他不答郁华上前数步,步步紧逼着,那双目坚毅而又气势骇人,似是不得答案不会罢休。
郁景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缓缓别开脸,朝着侧门处唤了一声,“永清。”
此刻走来一个一身水蓝衣衫的男子,那男子约莫二十一二,面容温和,观之可亲。
那人进屋后,朝郁景恭敬一揖,“主子有何吩咐。”
“你跟着郁华小姐,她若有什么吩咐都得满足她,保护她的安全。”郁景说着深凝了郁华一眼,人已朝门外走去。
余光瞥向郁景的背影,郁华恍惚间觉得这背影落寞而又萧条,清冷而又孤高,还似她昔年前瞧见的那副样子,而这数日的温柔,不过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他是郁景,郁家的嫡长子,是郁大公子,而不会是兄长。
他的一切的关怀若不是带着目的的,便只是对过往的一种弥补。
郁华转眼间目光又落在书案上的画作上。
正要伸手去将画作拿起,才意识到屋内还有人,是那个永清。
“你站在这里作甚?出去。”郁华毫不客气的冷言道。
“郁华小姐,大公子要我保护您,您若要去哪里,告诉我我带您去。您若是吩咐什么,我便去做。”男子的声音温柔似水,让她有股子回到燕南欢阁,听小倌们你侬我侬的错觉。
“我想去国子监你会让我去?我想去暮阳网府找我师尊,你也会让我去?”凝视着那男子僵硬的笑容,郁华勾唇冷冷一笑,“你什么都做不到,何必出现在我的面前?!”
郁华一拂衣袖,眉头高挑起,一副愠怒的模样。
那男子好看的面上,双颊微泛红,他微低下头十分尴尬,许久才低声道:“是,但是公子吩咐小的随时听候小姐的差遣,小的不能不停公子的命令。”
郁华如今听到“公子”二字就觉得不甚烦躁。
“我现在最想做的事便是出府,你若是办不到,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郁华冷声道,手中的寒梅图已然化作废纸屑,她将那纸屑一甩,飞的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