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依灵想到自己哥哥误伤小表兄,又想到拍拍屁股躲去了天边快活的人——
柳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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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萧怀瑾打了个喷嚏,掩了掩鼻子。
他今天绕了个远路,此刻刚刚渡了河,冷风吹来,更感到了秋日的寒意。
过了河,也就离开了长留的地界,出了长留郡,就在朝廷中西战线的分界处了。接下来往长州方向走,是平叛战线;往朔方方向走,是对西魏战线。
朝廷作战的部署中,北方边境拉成了东中西三鲜粉。
西线是以并州为首,以朔方为重镇的点射线,抵挡凉、西魏两国的进攻,一旦高阙塞、鸡鹿塞的要地失手,朝廷就会做出放弃并州的决定,全线撤回,守住西魏进攻长安的河套通道。
中线则是多点交战,三翼行军,由主帅指挥进退,平定陈留王的叛乱。即便有几个重镇战事不利,其他几个州郡也可以配合作战。
中线、西线两线已经开战,唯一还在防御的,则是东线。冀州抵着北夏和北燕,终日提心吊胆——他们的兵力,已经被抽空的差不多了。调集兵力支援中线是私下进行,几个州的驻军兵力走空,整个东线开战后,四万兵力最多能挡二十天。亏着是怀庆侯坐镇东线守御,军心才得以稳的下来。
中线统帅是奉武伯何赐学,辈分是何太后的堂侄。萧怀瑾对这人的情况了然于心,他是在景祐九年的正月之祸后,被先帝重用的,带兵稳重,大局观好,因而被任命为统帅。如今武明玦、罗守准、方宁璋三员猛将在他手下,中线战事死死磕住了陈留王,给朝廷后方抵御西魏以喘息之机。
武明玦在中线的西翼,战事本是最吃紧的,他依然在四个月收复了三座城池,如此战绩本该褒奖,然而近期不知为何,停驻长州不见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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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萧怀瑾最近得到的战况。中线的战事目前形势见好,那他自然是要去西线的。只不过,中路本该乘胜追击,却不见武明玦有什么动作,是不想冒进么?
萧怀瑾思索半晌,天已经全黑了,队伍也找了地方开始安营,生火做饭。秋日的北方,天黑的早,风也起的大,将火苗和饭菜的香味吹满了山间。
那香气仿佛有醍醐灌顶的钩子,瞬间打通了萧怀瑾的灵台。
他召来黑七,要了军中的粮草簿子。
幸亏以前他必须要过目户部的账,所以会看账簿。然而军中没有人擅长管理的,所以簿册写得乱糟糟,萧怀瑾看了几眼就头疼。勉强加蒙带猜,这一路抢粮,他们大概囤了一万六千石米粮,对这两千多人而言,已经是极大的负荷,相当于辎重部队的一倍半。
“陆岩,”萧怀瑾在舆图上圈点了一个地方,那里离着他们此刻所在的煌州,快马加鞭来回也要十天行程。“你清点五千石粟,带上两百兵和五十个弓箭手,把东西送到这里。”
他的手指,指着长州。
陆岩没想到他居然给自己分派任务,愣了一瞬,急道:“护送粮草可以另谋他人,可是卑职的职责是保护您,卑职死也不能接下这个任务!”
“别人,朕能信得过吗?”萧怀瑾摇摇头,护送粮草的任务倒是可以交给黑七那些人,这段时间他培养了几个副将,然而毕竟只是一伙流民,万一他们心志不坚,带着五千石粮草跑了,他可不敢给予这些人这样的信任。
陆岩无话可说,却依旧不肯受命,说什么也要跟着萧怀瑾,贴身保护他的性命安危。萧怀瑾将舆图一卷,扔进陆岩怀里:“行了,战事不等人,那边比朕更需要你,万一延误了战机,朕可要拿你是问了。”
萧怀瑾君令不能违,遂在半夜乌云蔽月时,陆岩骑在马上,擎着火把,身后跟了五十名训练后的弓箭手,和两百个辎重兵,带着伪装好的五千石粮草,往战乱地带长州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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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州城外军营,已经转入了入冬的备战。
军营内,士兵们几人一伍,整齐有序地巡逻。北方天气转凉,如今夜里风大,吹得军帐毡子都一掀一掀的,不时有砂砾打在毡布上的细碎声。
远远地看去,大营中央,一座军帐在风中稳稳立着,内里灯火明亮。这平静的灯火,每夜每夜地彻夜亮着,犹如黑暗中的明示,也让这些士兵感到了安心。
毕竟他们是跟着武小世子,已经打了三个月的仗。
眼下,武明玦手下的几个将领坐在他的军帐里,在灯火摇曳中唉声叹气。
战线拖久后最严峻的问题已经突兀出来,粮草辎重永远是行军打仗的软肋。
“眼看着重阳要到了,奉武伯那边……唉,估计朝廷也征不来更多粮草了。”
“这才八月底,待入了冬,长州可不比长安,别说没有炭火,城外庄稼都荒了一年,明年还要继续荒着……”
庄稼地一荒,来年后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如果缩减到一日一餐,还能再撑四十天吧。大人,我们是否要退到南边的处州?”
武明玦坐在灯下,暖融的灯光勾勒出秀美的轮廓,因长期行军风吹日晒,脸颊没那么细嫩了,嘴唇还有点干裂,却依旧不减容色。忽然,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针线和帕子:“莫急,容我想一想。”
正着急上火的众位副将:“……”
老哥,稳。
虽然早就知道,怀庆侯世子在沉思的时候,喜欢绣花,据说绣花能帮助他更好地思考战术。然而值此绝境,他还这么淡定,他们真是好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