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当时的太宰治是什么样的,但看太宰治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写下这幅字的人的祝愿,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诶,”太宰治头趴在台上哀叹,“怎么连安吾也觉得我们是朋友啊。”
“主要是你一直没否认。”坂口安吾忍不住吐槽。
而且想必织田作也察觉到了。太宰治虽然话里话外都说着不在意,可一个连支票和重要文件都能随意折叠的人,手里拿着的这一大张宣纸却半点折痕都没有。
分明是很爱护的东西。
“我才没有分别好几年连封信都不给我写的朋友。”
太宰治冷哼一声否认。
果然就是朋友吧。坂口安吾心想。
难得看太宰治如此哀怨,他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局促。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原因有很多,不排除有对方飞黄腾达之后,想要和过去的‘不良’朋友撇清关系的可能。
但仔细一想,以太宰治的性格,如果对方真是这种人,那他就不会现在这种表现了吧。肯定早就报复回来,也不会拿对方以前的作品过来给他们看了。
等等!坂口安吾看着太宰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有没有一种可能……
“太宰,你不会是在和我们炫耀吧?”他眼镜上反射出犀利的光,“有一个很厉害的书法家朋友什么的。”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避开坂口安吾的视线,端起酒杯喝酒。
坂口安吾无语,语调忍不住上升:“不要装作没听到我的话!”
“老板!再来一杯威士忌。”,“转移话题也没用。”
织田作之助含笑分别和太宰治、坂口安吾碰杯,成功降下了坂口安吾的火气。
他看着杯中酒折射出的潋滟水色,忽然感叹——其实是在想念朋友吧。
太宰治很快将杯中的酒喝完,再次续杯。
坂口安吾皱眉:“太宰,你最近是不是喝太多酒了?”
三个人也算是老酒友了,太宰治虽然之前也爱喝酒,但喝得还算比较克制,但最近明显喝得量越来越大,酒也越来越烈,身形也更加消瘦了。
“安吾好像管束孩子的妈妈哦。”太宰治故意嘲笑,“我可不要男妈妈。”
坂口安吾忍住生气的冲动,安慰自己太宰就是这个德行,自己就是多余问,还不如和织田作之助一起安静喝酒。
随着酒吧时钟逐渐转动,送走了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的安吾,又送走了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的织田作。太宰治依旧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然后望着桌上的字出神。直到老板过来提醒:“太宰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饮下最后一口酒,太宰治放下酒杯,拿起大衣准备离开。
“您的东西忘带了!”老板连忙叫住太宰治,提醒他桌上的那幅字还没带走。
“这幅字并不适合我。”太宰治没有回头,径直推开了酒吧的门,平淡的声音渐渐飘远,“就送给老板你吧。”
回到居住的地方,破旧的集装箱里似乎一切都是冰冷的。
躺在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床的床上,神经渐渐被酒精麻痹的太宰治终于感到了眩晕的睡意。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注视着枕边模糊的一个暗影。
即使没有光,他也能在脑海里清晰描绘出这件东西的样子。
深蓝色的香囊上绣着缤纷的桃花暗纹,角上绣着他名字。制作的人应该花了很多心思,才让这件香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消磨依旧精美如初。
只是原本放在房间角落也能清晰可闻的清淡安宁、使人安眠的香味,即使跟着主人经常入水,也依旧坚持了很久,直到前不久才彻底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