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璟的侄儿躺在陈璟腿上,晕晕沉沉睡了。这小子第一次喝酒,一口气喝了六七杯,已经醉倒了。
而李永容,心事重重的,沉默坐着。
今天大获全胜,赢了杜世稷,又帮助宣明讨得巨额赔偿费,而且分得一笔钱,原应该开心的。
李永容却很失落。
“唉!”李永容突然深深叹了口气,酒后情绪藏匿不住。
“八哥,你怎么了?”陈璟问。
“。。。。。。想到了我父亲。”李永容道。
这话,让陈璟有点意外,也不知该接什么。
李永容的父亲去世多年。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总叫我别贪玩,好好念书,考个功名。光耀门楣是其次的,先是能自己做主。以前,虽然明白这话,却没有今天明白得这样彻底!”李永容絮絮叨叨,似前言不搭后语,“今天若不是有蔡二哥,杜世稷赖账,我又能耐他何?今天若是我们输了,那定然要钻人家胯下,我却不敢让杜世稷钻!”
陈璟终于明白他要说什么。
他在悲叹自己的地位低。比起普遍百姓,李家也算大族,可是在杜世稷等人面前,什么也不是,任人踩踏。
地位低,万事身不由己。
这个年代的寒门子弟,取得功名是提高地位的唯一途径。
和杜世稷的较量,今日侥幸赢了一回,反而让李永容顿悟出这么多东西。这些事,原本也是知道的,却没有今天这样透彻。
好似多年在眼前蒙了块纱幔,如今现在揭开,心里澄澈。
他说这些话,更像是自言自语,没等陈璟回答,他就阖眼打盹。
回到家,李家端阳节的宴席尚未结束。
李永容直接回了他的院子。
陈璟把侄儿抱到外厢房去,让丫鬟服侍他睡下;又让丫鬟去告诉他嫂子一声,说他们回来了。
安顿好了之后,陈璟去了外院花厅的宴席处,和大嫂的兄弟侄儿们都打声招呼。
今天到了姚江,就跟着李永容出去,李家其他人还没有见到。
“。。。。。。是央及啊。”大嫂的长兄笑着,让陈璟坐下,重新添了副碗筷给他。
陈璟就坐下,又饮了几杯酒。
“老八呢?”李大郎问陈璟,“不是他带着你们出去玩的,怎么不见他回来?”
“今天有点累,八哥睡去了。”陈璟道。
李大郎蹙了蹙眉,觉得李八不懂事。
当着客人的面,李大郎也没有抱怨弟弟什么,笑笑和陈璟说了几句闲话。
陈璟一直陪着,直到李氏家宴散席才回去。
下午打球,虽然只有十五分钟,却累得紧;又喝了酒,陈璟盥沐后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他像在家里一样,卯正三刻就醒了。
起来洗漱后,陈璟穿戴整齐,去隔壁厢房带着他侄儿,到前头花厅用早膳。
花厅里满满的人,都是李氏子弟。
他们有人打理家族的庶务、有人管着生意、有人念书上学,都赶在这个时刻用膳,然后各自去忙碌。
李八郎没来。
陈璟和他们见礼,坐下用了早膳。
早膳后,他又带着他侄儿,进了垂花门,去李老太太的院子,给她请安。
他大嫂和侄女陈文蓉,还有李家女眷们,都在这院子里。
不停有子弟进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