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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视角不同是专业和业余之间唯一的区别(第2页)

“那你在干吗?”

“那就是我吸进的原因。听我说,你要和那个可靠的朋友密切联系,只要洛克菲勒一停止这种阶梯式卖出,你就立刻通知我!懂了吗?”

“好。”约瑟夫说完就走了,他真是不太明白科马克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吃进洛克菲勒倒出的股票。他知道科马克看跌整个股市,所以就更难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了。但约瑟夫还是去见了他那个做过户操作员的朋友,说只要洛克菲勒一抛完就通知他。约瑟夫定期去他的朋友那儿打听消息,一天两次。

一天,朋友告诉他:“老先生不卖了。”约瑟夫谢过他,带着消息直奔科马克的办公室。

科马克专心地听着,转向惠勒,问:“比利,我们有多少圣保罗?”惠勒查了一下,报告说已经积累了6万多股。

科马克一直看空后市,早在他开始买入圣保罗之前,就已经放空了一些其他铁路股和很多其他股票,他是市场上的大空头。他立刻让惠勒抛出持有的6万股圣保罗,并进一步放空。他用自己的持股作为打压整个市场的杠杆,这对他的空头操作非常有利。

圣保罗一路跌了44点,科马克来了一记绝杀,他玩得技术圆滑,故能大赚。讲这个故事,我主要想说的是科马克对交易的习惯性视角。他不经过大脑思考,就能立刻嗅到更加重要的东西,比在个股上的利润重要得多的东西。他看到天赐良机,不仅可以开始自己的大熊手笔,而且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适时地推市场一把。听到圣保罗的内幕,他选择吸进而不是抛出,因为他立刻看出这能给他的空头战役提供质量最上乘的弹药。

回过头来说我自己。平仓了小麦和玉米后,我开着游轮南下,在佛罗里达海域转悠,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就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钓鱼真是太棒了!一切都很可爱。我不必挂念任何实情,也不自找什么麻烦。

一天,我在棕榈海滩上了岸,遇到了很多股友,还有一些生人。他们正在聊一个非常奇怪的棉花商。纽约传来消息说:珀西·托马斯57破产了。这个消息并不确凿,只是传言,人们说这位世界闻名的操盘手在棉花市场上遭遇了第二次滑铁卢。

我一直非常崇拜他。我第一次听说他的大名,是当年谢尔登·托马斯证券交易公司倒闭的时候。当时,托马斯想轧空棉花市场,但不像他的合伙人那么高瞻远瞩,而且他还比较,在成功的边缘临阵退缩,结果功败垂成。至少当时整个华尔街都这么说。总之,他不仅没发成大招,反而成了那几年最骇人听闻的失败,到底亏了几百万,我也不记得了。公司停业了,托马斯开始单干。他一心扑在棉花上,不久便东山再起。他连本带利还清了所有债务,还多出来一百多万,而且那些债务并非法律强制必须还的。他在棉花上的东山再起,和迪肯·怀特一年还清百万债务的丰功伟绩一样令人惊叹。托马斯的勇气和智慧让我对他钦佩得五体投地。

棕榈海滩上,每个人都在聊托马斯在3月份的棉花上的失败。相信你知道什么叫以讹传讹,传言中总会有夸大其词和添油加醋的成分,外加大量错误信息。我自己就亲耳听过一个关于我的消息被添加了许多新奇、生动的细节。消息在24小时内传回我的耳朵时,连我自己都不觉得那是在说我了。

珀西·托马斯新近的败绩,把我的心思从钓鱼拉回了棉花市场。我找来一批交易文件,仔细研读,想根据环境持个仓位。回到纽约后,我就放弃了研究市场。所有人都在看跌,纷纷抛出7月的棉花。我想那是因为社会性传染的作用:身边的人都在做某件事,所以你也会禁不住跟着做。这也许是羊群效应58的一种变体或另一种说法。总之,成百上千的交易商都认为,放空7月的棉花是明智的,是合时宜的,而且绝对保险。你不能说这种行为是鲁莽的,鲁莽这个词显得太保守。期货商们只看到市场的一个面和巨额利润,当然觉得价格会暴跌。

我当然也看到了这些,但我突然灵光一现:做空的人不会有太多时间回补的。我越研究大环境就看得越清楚,最后我决定买进7月的棉花。一操作我就迅速买进了10万包。很多人在抛空,所以我买进得很顺。当时根本没人买进,依我看,即使悬赏一百万,“无论死活,给我找到一个买进7月的棉花的人!”也肯定没人来领赏。

那时是5月下旬,大家不断抛出7月棉花,我就不断加仓,直到我把所有抛出的合约全部买进了,总共12万包。就在我买停后几天,价格开始上涨,而且涨势汹汹,一天就涨了四五十个点。

一个周六,大概是我开始操作后的第十天,价格涨势放缓。我不知道是否还有人想卖,我得自己去查证,所以我一直等到收盘前的最后十分钟。我知道这通常是空头最关注的时间,如果收盘于高位,他们就会被套牢。于是,我发出四张买单,以市价同时各买进0。5万包,价格又被推高了30点。空头们都见势想逃。市场以最高价收盘,请记得,我只是最后买进了2万包。

第二天是周日。到周一,利物浦市场按理说会高开20点,这样才能和纽约的涨势保持一致。结果利物浦高开了50点,涨势是纽约的两倍多。利物浦的上涨和我关系不大,它只说明我的推断很合理,而且我只是在沿着最小阻力方向交易。同时,我也清晰地记得这个事实:我手里有大宗棉花需要脱手。不管是迅速上涨还是缓慢上涨的市场,都无力消化数量太大的抛售。

当然,利物浦的消息让纽约的棉花价格跳涨。价格涨得越高,7月的棉花就越没人卖,我一点也没抛。总之,对空头们来说,那个星期一真可谓是刺激而悲伤的一天。虽然这样,我却看不到任何空头恐慌的迹象,没有出现大面积盲目的回补,而我手中还有14万包棉花,必须找到市场。

星期二早上我去公司,在大楼门口碰到一个朋友。他笑着对我说:“今天早上《世界报》上的消息很惊人呢。”

“什么消息?”我问。

“怎么?你没看报纸?”

“我不看《世界报》。”我说,“什么消息?”

“啊,是说你的,说你在轧空7月棉花市场。”

“我不知道这事。”我答了一句就走了。我不知道他信没信我的话,可能他觉得我很不够意思,没跟他说实话。

到办公室后,我派人拿来一份《世界报》。果然,报纸的头版上,大标题赫然写着:“拉里·利文斯顿轧空7月棉花”。

我当然立刻就明白,这篇文章一定会让市场骚乱起来。我一直在费尽心思研究到底该如何抛出我那14万包棉花,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妙招。此时此刻,全美国正从《世界报》上或其他转载这篇文章的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它甚至已经传到欧洲去了,从利物浦的价格来看,很显然,由于这则消息,市场已经疯狂了。

我当然知道纽约市场会有什么反应,也十分清楚自己该怎么做。10:00,纽约市场开盘,10:10,我的棉花全部脱手,整整14万包,一包不剩,大多成交于当天的最高价。期货商们是我的棉花的买进力量,而我只是看准天赐良机抛出。我能抓住机会完全出自本能,不然我该怎么做呢?

问题本来需要耗费极大的脑力才能解决,结果却被意外解决了。如果《世界报》没有印那篇文章,我就必须牺牲很大一部分账面利润才能抛光。抛出14万包不可能不压低价格,但《世界报》上的这则消息为我实现了一切。

至于《世界报》为什么会发表这个消息,我说不清,我也不知道。也许这位作者从棉花市场上的某个朋友那里听说了小道消息,认为自己抓到了一条独家新闻吧。我可不认识他,也从不认识《世界报》的任何记者。我自己也是那天早上9点后才知道他们登了这个消息的;而且,要不是朋友碰巧提到,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如果没有这个消息,就没有足够大的市场让我出货。这是大宗交易的一大问题,你无法偷偷溜走。你想卖或认为该卖时,不一定总能顺利出仓。所以,能退出时赶紧退,趁市场有足够的能力吸入你倒出的货。一旦错过良机,就可能付出几百万的代价。绝对不能犹豫,一犹豫就会输。在大宗出货中,你不能指望一些小杂技,比如通过偶尔买进,试图在总体熊市中制造一些小波峰,因为这样就会拉长熊市,会让熊市越来越明显,反而会降低吸货能力。我还要告诉你的是,看准机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觉,机会一露头就马上出手才行。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理解,我这次的幸运只是个意外。在华尔街(就这一点来说任何地方都一样),任何人意外发了大财,都会被人怀疑他搞了鬼。而如果是意外倒大霉,人们就不会认为那是偶然,而会认为那是自私贪婪和骄傲自大的必然结果。一有暴利,人们就称其为掠夺,说什么世道乱了,不择手段反而有好报,传统和道德沦丧之类的。

空头们遭受了大量的损失,所以都很恨我,指责是我一手策划了这次行动,虽然惩罚来自他们自己的鲁莽。空头们这么说也就罢了,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一两天后,世界上最大的棉花期货商之一碰到了我,他说:“你那招真高啊,利文斯顿。我原来还在想,你不知道得赔多少钱才能出清那么多棉花。你知道,不压低价格,市场至多能吸入五六万包。我很好奇,不知道你怎么才能抛光而不赔光账面利润呢?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确实高。”

“我啥都没做。”我非常诚恳地说。可他还是一遍遍地说:“真高啊,老弟,太高了!你不用这么谦虚!”

这笔交易后,媒体开始叫我“棉花大王”。但我说过,我可不配戴这顶王冠。不用说你也知道,在美国,没人买得起纽约《世界报》的专栏,也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左右媒体,让报纸刊登这种消息。它让我浪得虚名了。

我讲这个故事,并不是劝那些被人黄袍加身的人不要骄傲,也不是为了强调抓住时机的重要性。我只是想说,7月棉花那笔交易后,报纸上到处都是关于我的恶名。要是没有这些报纸,我就没有机会见到大名鼎鼎的珀西·托马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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