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虎翻墙跑出去,我隔着墙看见他去敲许多人家的家门,没人回应,他就激发土匪野蛮的性子,一脚踹倒人家的门,进入屋里寻人。
屋里大概没人,佟虎离开屋子,挨家挨户地踹门,他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街头拐角,估摸着是回他自个儿的家里去找人了。
我回到亭子看着灵儿,防止她的伤势恶化,她的嘴唇泛白,脸色并不好看,但伤口的血已经被止住,应该可以支撑一阵子。我把外头的情况说给灵儿听,灵儿说阵法内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佟虎在外头肯定不会有任何收获。
果然没多久,佟虎就土头土脸地翻墙回来,嘴里嘀咕道:“我找了不下于十户人家,还回家一趟,没瞧见一个人。妈的,我还准备拿些棉被和袄子过来,谁知道我的手刚接触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就消失了。”
我说:“一切都不过是幻境罢了,只有打破阵法,才有可能离开幻境。”
佟虎不耐烦地说:“哎呀,咱们不是宰了那个女鬼吗,没用。”
灵儿说:“肯定还有别的邪祟在,顺生,你把我口袋里的黄符取出来。”
我从灵儿的口袋里取出一叠黄符,全都是那种还未刻画的黄符纸,大概是灵儿随手放在口袋里的吧,但是没刻画的黄符对邪祟不具半点威胁,灵儿到底想干嘛?
难道她想在这里刻画符纸?可是手里并没有毛笔和朱砂。
照着灵儿的指示,我把黄符在她面前摊平,她右手食指在伤口的边缘位置沾了一点血,然后在黄符上刻画纹路,竟然以指代笔,以血代朱砂。
刻画符纸时极其费神的过程,我不想让她这么辛苦,但又不敢打断她,因为刻画符纸的时候,人的精神和注意力全在符纸上,强行被外界打断,很容易受内伤。
“灵儿妹子,你都这样了,还画符呢。”佟虎开口说。
我连忙摆手,示意他闭嘴,佟虎这才闭口不言,坐到旁边裹紧衣服。
画符的过程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灵儿的脸上满是汗珠,头顶上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像是经过一场激烈的运动一般。我扶着灵儿靠在亭子的石柱边,捡起地上的符纸瞧了瞧,虽然有些粗糙,但从纹路上基本可以看出这是一张追阴符。
我说:“用手指和血也成?”
灵儿有气无力地说:“在道祖前供奉的毛笔、朱砂、黄符对邪祟更具杀伤力,但不表示没供奉的毛笔、朱砂、黄符不具杀伤力,只不过对邪祟的威胁更小一些罢了,如果你的道行够高,用树枝、白纸、水也能刻画出符纸,不过这取决于你的道行。”
我吃惊地说:“灵儿,你的道行都可以做到不用毛笔和朱砂就可以刻画符纸了吗?”
灵儿摇头说:“修道之人的血更适合用来刻画符纸,叫做血符,刻画出来的符纸更具威力,只是用血会损耗人体元气,所以许多邪道时常会杀死修道之人,用别人的血来刻画血符,一些难度很大、威力很强的符纸往往用道行很高之人的血来刻画,成功率更高。”
我不由得吸了口凉气,竟然有修道之人为了刻画符纸而杀害别人,简直人性泯灭。
灵儿让我把符纸递给她,她的手指夹着符纸,嘴里念咒,使用追阴符,一缕青线从符纸中射出来,沿着地面缓缓前行,最终延伸入排水井内。
我盯着那口井,到现在还有些后怕,开口说:“难道排水沟里还有邪祟没清理干净?”
灵儿干咳两声说:“追阴符不会错,看来还有邪祟没清理。”
我回忆之前与女鬼相搏的情景,现在心里还长毛,那女鬼已有灵智,不但奸诈无比,而且还非常暴戾,若非我拼死一搏,我和灵儿早就死在她的手里,而这么一只恶鬼,竟然还不是这里最强的,而这只能掌控如此宏大阵法的鬼到底有多强的实力,我无从得知,我只知道它肯定很强,而我们手里没有对付它的武器,哪怕是一张驱鬼符。
灵儿还想刻画符纸,在开始之前就被我阻止,我对她说:“你再刻画一张符,恐怕连命都要丢在这儿,剩下来的就交给我和佟虎吧。”
佟虎瞪大眼睛,指着自己说:“你该不会要拉我一起下井吧,我才不下,底下那么脏。”
我嘲笑道:“佟大老爷肯定害怕了吧,现在放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在上面等死,二是随我下井,万一有希望除掉邪祟,我们就有生还的一线希望,你自己选吧。”
佟虎选入两难的境况,在我顺着绳子下井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顺着绳子爬下来。
佟虎捏着鼻子说:“妈的,下面怎么这么臭。”
我说:“别抱怨了,排水井连通整个县城的下水道,当然臭,跟紧我,追阴符的效果持续不了多久。”
我们顺着追阴符走到下水道,下水道内充斥着恶臭味和诡异的黑气,幸好有青线带路,否则在这错综复杂的下水道内肯定会迷路。
即便在下水道,我们仍旧在阵法之中,而这个掌控阵法的邪祟就藏身于阵法的某一个位置。
下水道的尽头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我手里拽着铜镜,这是我唯一倚仗的武器,也许它能发挥妙用,灭了邪祟。
唧唧~
“什么声音?”佟虎停下步子,伸手拉住我,侧耳倾听。
我扭头看向左边的下水道支流:“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
佟虎看向下水道的支流,黑暗慢慢出现许多双猩红色的眼睛,这些眼睛慢慢朝我们靠近,逐渐显露出身形,竟然是一只只身形肥硕的大老鼠,这些大老鼠伏在地上都有半米高,比起云水镇的诨泽妖道所养的老鼠还要大不少。
“我滴妈啊,跑啊。”佟虎拔腿就跑,我紧跟在后面,不得不说佟虎的运动能力真的很牛逼,我拼尽全力都追不上他,而那些老鼠紧紧追在我的屁股后面,只要我稍稍慢一点,它们就能咬到我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