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傻气,朱玫进去了,没有人再盯着她,她走便是,这招呼也无需跟章磊打了。她赶紧给郭姐发信息,让她不要过来了。
余光中旁侧有两个人走近,身形熟悉,她来不及看清,下意识便想往另一侧避去。
轿车急刹的声音却突地冲入耳廓。
“路悠言。”
末了,那冷漠一声好似烟火轻爆,打在她身,重重落到她心尖上。
她整个愣住,僵住,半晌,方才慢慢转过身去。
马路旁,一辆黑色的兰博停在禁停区。
一个人站在车前。
深蓝色的一丝不苟的西装,西装主人的眼也深冷得好似这袭衣服。
“你的手,怎么回事?”缓缓地,他一字字说道。声音冷峻得似是跟一个陌生人在说话。
“我……”悠言就好像考试被人捉到作弊,完全傻了。从医院出来,解了绷带,但此时,下意识地,她还是把手往后缩。
他却并不打算听她鬼扯什么借口,见她呆立在那处,一针见血的开口,“那天,你被救护车撞倒,很疼不是,是个正常人都会抬手看看,你却一直兜在衣服里,你后来去拉章磊,用的还是单手,动作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
“还有这里,”他说着嗤笑一声,指指额侧位置,你当时躺下来过一段时间吧,有压着的痕迹。你既去探病还躺人家床上?也是够新鲜的。”
一瞬间,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那天,他都不动声色看在眼里。
把她的可笑和幼稚。
“我是不小心弄到手,但没什么事,你不——”
“按时间算来,你是在我们见面之后出的事,所以我和子晏求证了。似乎是这样没错。”
对他来说,她总是那么好笑,就好似被剥掉一切,赤裸裸站在他面前,她愧臊得无地自容,他却更快的打断她。
“你是生是死和我无关,但我不喜欠人,这张照片,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你把它归还,我也还你一样东西。”
“你的手,我来替你治好。”他冷淡地陈述着,眸中却透着不可抗逆的强势。
“不,把照片归还,那本来就是我欠你的。”她颤声说道。
“当年你留不留我无权决定,今日欠不欠也不到你说了算。”他朝她走来,唇边笑意毫无温度,“我知道你现如今已有了新的目标。”
“我已跟林子晏打好招呼,他家那边有军区专家的关系。但我是一个画画的,你的手是不是全然恢复,我最有资格判断。你不必怕我介入太多,你不想,我更不愿。我只在诊断最初和最后阶段出现。”
悠言一瞬险些潸然泪下。
原来,哪怕那些年早在他心里死去,哪怕他今日早已有了新的牵挂,他还是把她的伤当伤,把她的命当命。
她知道,他说到做到,可她又怎么能再接受他的赠予?
“可是顾夜白,我拒绝。”她几乎是立刻转身,话也说得利索而决绝。
“你不想章磊误会?”
背后,他声音也是含笑。
“是。”
他不知道,章磊的世界,从来没有她,她也从没想过参与。这丝轻淡含讽的笑,好似滚烫的油浇在她脸上,但她只是毫不迟疑回道。
还有一步,她便能推门而入。
“我还有一句话,路小姐听不听。就看在路小姐只把那段荒唐当后备,当时年少的顾夜白却把它看作是命的份上,如何?”
他声音里的笑意更盛。
这笑意中的深恶痛绝,却还是成功地让她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