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饼也把七星剑扬了起来,说现在这世道,向你这么重情重义的人不多,我真不想跟你动手,不过这件事牵扯到了莫大先生的惨案,甚至连小寒的雷击木剑也给人盗走了,我不能不将它寻找回来,所以很抱歉。
“如果你愿意把交易的地方告诉我,自缚后去龙兴阁谢罪,任凭莫晗发落的话,也无愧你一世英名。”张小饼如是劝说道。
他大笑了一阵,说好意心领了,不过我宗飞云自知愧对莫家,也不愿苟活于人世,一方面是对我有恩的莫老爷子,另一方面,却是这几年和我同甘共苦的糟糠之妻,实在让我很难选择啊,小饼,你给我个痛快吧,我宗飞云做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也该为自己拼一场了。
张小饼将长剑驻地,摇头轻叹道,“有意义吗?你应该知道结果的,一心求死,这架还怎么打?”
宗云飞说道,“有,死在你手里,总比亲眼看着我的老婆孩子被这帮畜生害死要强,现在我已经受伤了,根本没有能力在龙兴阁的重重护卫下拿到《兵谱》,救不回我老婆孩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为什么不在临死前寻找一个对手,痛痛快快的死在你的剑下呢?”
“宗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你不如跟我们一块去找那个接头人,或许嫂子还……”范进尝试着说服他,然而话讲一半,却被对方挥手阻止,
“小范,我对不起你的信任,难为你在这种时候还能叫我一身‘宗哥’,我宗云飞这辈子光明磊落,唯一的错事,就是这次受了奸人摆步,害死了莫老爷子,导致悔恨终身,就算把人都救回来了,我也只能一辈子活在良心的愧疚当中,你要是还念着这点情分,就退出来,让我和张小饼痛痛快快来一场决斗!”
我站出来说道,“小饼前些天受了点暗伤,要不换我来当你的对手吧,既然你一心求死,死在谁手上并没有太大差别。”
“不!”张小饼阻止了我对宗云飞的邀战,深深地望了对方一眼,叹气说道,“宗大哥,我一直很倾佩你的为人,小饼自涉足江湖以来,承蒙过你的不少照顾,今天搞成这样,实在非我所愿,你欠过莫大先生的人情,我也欠过你的人情,这最后一程,应该由我来亲自送你。”
宗云飞笑道,“小饼,你可要小心一点,虽然这些年我的本事已经生疏了,可经历还在。”张小饼将七星剑缓缓举起来,挽出一道剑花,说多谢赐教。
我和范进对视一眼,都十分知趣地缓步往后退开,来到了小院中等着。
大厅中两人对峙着,将身体杵得犹如标枪般停止,气场凝聚,宛如置身风眼,周遭无端刮起了一股刚猛的气流,徘徊着吹卷起来,将大厅的门板一下子吹飞合拢。
两扇门板狠狠撞击在门框上,视线为之一黯,顷刻间那房间里有着磅礴的气劲疯卷,两道身影瞬间便交织在了一起。
宗飞云也称得上准一流的高手,尽管这些疏于跟人交手,然而气息爆发的那一刻,却有着猛虎一样的气势呼啸而去,两人的身形在大厅中不断变幻着,传来“砰砰”好似敲鼓一般的对撞巨响,声声入耳,就连这两层的小楼也好似爆发了一场规模不晓得地震,被距离的劲风刮得摇摇欲坠,墙壁骤然浮现出了很多道龟裂的口子。
由于视线给那外墙当着,我看不见详细的交手经过,却能够凭借对于气感的掌控,捕捉到两人的每一个动手,一时间热血沸腾,浑身的血流速度都加快了三份。
范进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小寒,谁能赢?”我说这还用想吗,小饼赢定了。
他说宗云飞在未归隐之前,也称得上是一流的人物,你怎么敢这么确定?我说英雄迟暮啊,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无论他怎么厉害,很难从这间屋子里走出来,张小饼答应跟他交手,并不是为了拼个你死我活,不过是为了成全而已。
我这话音落下没多久,屋子里的“砰砰”的交手声戛然而止,狂风收敛,连萦绕在周围的冷风也平复下来,大门重新给人来开了,张小饼一脸铁青地出现在门口,手中的七星剑上,还残留着一片斑驳的剑痕。
此刻的张小饼就好像一柄出了鞘的宝剑一样,双眼犀利,睥子中有着慑人的精芒在流动,浑身还残留着一缕淡淡的血腥气。
范进急忙上去,哑然惊呼道,“这么快就结束了,你有没有问出库勒格那个接头人所在的位置?”
张小饼睥子里的精芒渐渐散去,恢复了一脸的疲态,说这边是不是有一个废弃的化工厂,以前是炼过钢铁的?
范进怔了一下,点头说有,难道接头人就在那里?
“走吧,去瞧瞧看,宗云飞临死的时候说过,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我能够把他老婆孩子救出来!”张小饼的话忽然变得很少,挤开我和宗云飞,大步走出了院子。
我回望这个平淡无比的农家小院,脑海中却仍旧回想着初次见面的时候,宗云飞请我和张小饼进来喝茶,彼此谈笑甚欢的情形。
可能这就是江湖……
我回身快步赶了上去,三人走到那个废弃工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凌晨了,据范进讲述,这家工厂之前是个出建材的地方,不过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之前一直传出闹鬼的传闻,不知是真是假,库勒格把接头的地方布置在这儿,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
我们走进了厂房,黑漆漆的库房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墙体斑驳,弥漫着发黄的汁水,地上则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钢材木料,大多已经腐锈光了,空气中混合着一股腐烂的煤灰味,参杂着刚才独有的铁锈气息,有些刺鼻。
我们走进了厂房的废弃库房,不停地寻找、打量着,为了节省时间,大伙选择分开搜寻,一旦发现了异常,便立刻出声示警。不过就在我走像一扇铁门,准备将这铁门推开,去里面寻找一番的时候,却骤然感觉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就降了好几度,一股冷风不知道从哪儿升起,凉飕飕的,背脊骨都不由得挺立起来,一阵鸡皮疙瘩迅速爬上了来。
咯咯……我好冤啊……
死寂的厂房深处,一道又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从半空中悠悠扬扬地洒落下来,阴森恐怖,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