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风静云静月也高,弓月隐着身形蹲守,左边院墙下是挥剑挥的快走火入魔的安无仪,右边院墙下是栾之家后园,她突然间发现栾之这个肉身宁细言的正主其实心里很非常人,谁家后园不是郁郁葱葱一片盈绿,他家却只是一大片平地和圈住的草坪。
今夜似乎注定是个不一样的特别的夜晚,事情似乎就是安排在这一晚开始启动的。
她看见赵飞水走进了后园。
舞剑之声响的疯狂。
走到墙边的时候,赵飞水停了步,看赵飞水眉眼之间略显冷凝的神色,月光的银辉映在她面上那般清幽,隔着一道墙,就像是能望穿过去似的。
她一定是在想着墙那边舞剑的定然是位温雅的翩翩公子。
弓月猜想着。
“可是安无仪公子在舞剑?”赵飞水不出口则已,一出口,险些将弓月从墙头上给震下来。
安无仪舞剑的气势猛的就是一收,这剑气是挥出去了的,被这一惊给失了准,袭到树干上,哗啦啦一堆树叶子险些扑了弓月一身。
就听安无仪竟也有气息不稳激动不已的语气说道:“可,可是赵飞水姑娘?”
此话一出,一墙之隔,左边安无仪右边赵飞水,两人齐唰唰的向围墙扑来,若不是隔着一道墙,这二人还真就精准无比的将对方拥了个满怀了。
弓月垂首直直的呆愣着向下看。
脚底下就是这二人各自双掌贴附着墙壁,一个比一个更激动隐忍的神情,一副恨不得把这墙给推倒的火花四处乱闪。
弓月站在墙头,十分忧郁。她觉得她当时下了契子上赶着揽了这么件差事,不是要渡化水凤和红索的情结,实则是在历她个人的情结。
磨她的心性,考验她的脾气。
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七星阁那个天命册子就是个练习册仅供参考实际情况未必符合么?
天枢和天玑那两个倒霉催的,口口声声说水凤和红索二人是在大婚之后才产生感情,那眼前这又是哪一出了?
合计下来这一世还不如上一世,上一世她与栾之好歹身份端正,打这对鸳鸯打的堂堂正正合情亦合理,这一世下来倒好,她和栾之分别与水凤和红索成了亲,她和栾之倒成了第三者了。
连着两世,水凤和红索都是先有了感情,她与栾之再出来做这个打鸳鸯的棍子。别说是这二人情苦,她现在觉得自己和栾之都十分之苦,照这样的命本子写下去,再轮回几世不也还是个一样的结局?
她真不是为自己和栾之上一次失败找借口推卸,实在是这样的戏码,就算是玉帝老儿他自己下来凡尘,让他这么体验上一遭,他也得愁秃一片头皮来。
弓月不敢骂玉帝,她便在心里狠狠的将七星阁上上下下骂了个遍泄愤,骂一句天枢,召一道疾风,狂风卷落叶,直将围墙下的安无仪和赵飞水给吹的睁不开眼。再骂一句天玑,又召一记暴雨,把围墙下这两人给淋的吃尽墙头雨水,再也没法子靠近隔着墙的互相触摸。
斜眼一望,右边回廊下,窗台边,人影偌立,栾之看着站在围墙上的她目瞪口呆。
……
前几日府里上下还在歌颂安无仪和弓月这一对夫妻相敬如宾是一段佳话,自从那一晚晴朗朗的夜却突然狂风暴雨大作之后,所有下人看弓月和安无仪的眼神大不相同,甚是小心翼翼,不敢靠近也不敢多语。
弓月惟恐安无仪那一晚后在心里与赵飞水达成心有灵犀的默契,每天一到了惯常安无仪练剑的时辰,她就在屋里召风唤雨,召的她累了倦了睡了,半夜起身睁眼发现夜空大晴,惊觉不妙赶紧跑到后院,才隐了身形,就看见安无仪这几日那瘦的跟个病鸡似的整个身体都快粘到那墙上了。
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弓月耳力好,但却十分不想听,自动忽略不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