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寻常了!纸上画的那栋小木楼,和周围的景物,分明就是厚院啊!
那样的景致,江南有一处,端王府有一处,端王每天都会进去转一圈,有时晚上进木楼,坐得久了,索性就歇在木楼里。
端王赵瑜又惊又喜又痛,各种感情填满胸膛,压迫得一颗心都要爆炸了,他想大喊:“小乔!你在哪里?快出来!”
为什么不现身?既然早知道哥哥是谁,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
你怀疑什么?犹豫什么?哥哥就是哥哥,是你的哥哥!
不管了!不管怎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只要能出现,到哥哥身边来就好!哥哥再也不……把你丢失!
当年小乔画木楼图样,汪浩哲在旁边添上各种材料,和木楼内部构造说明,那时他们用的是燃烧过的木炭,而现在这副画则是用精细的狼毫勾描,旁边汪浩哲的说明,一字不漏照着写,标准簪花小楷,是家境良好的闺中女子必练字体,娟秀柔润,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其间某些笔划仍有当年小乔的手迹。
这应该是小乔亲笔所画、所写,上边有几颗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又写错了,当日汪浩哲给他指出,小乔强词夺理,分辨说:不是错字,是简体字,有人能看得懂!
木楼前廊左侧并排坐着两个男孩,一大一小,大的面容端庄,嘴唇抿成一条线,小的咧着嘴笑,花猫脸,缺了门牙,楼前空地上,两只色彩斑斓的野鸡也并排站着,昂头与他们对峙!
端王满腹酸痛,看到这两只野鸡却哧地失笑:当年那两只野鸡被养得瘦骨伶仃,小乔仍不肯让三豹杀掉,每天早上扶汪浩哲出来晒太阳,也把野鸡拖出来喂食,不过那时可没敢让两只野鸡这么骄傲自在地站那里,而是用一只大笼子关着。
他把野鸡画得这么有骨气,是因为两只野鸡绝食,不肯吃高梁谷物,小乔每次喂食总要威胁一句:“吃不吃?不吃拖出去杀了!”
还是不吃,小乔满脸失败,最后和四蛟一起抓住野鸡强灌,把两只野鸡弄得奄奄一息,只好听了二妞的话,拿到前院去杀掉炖汤。
四周围有榕树、厨房、几竿山竹、篱笆瓜架……后边跌宕几笔勾出一脉山影,左上角一空白处竖下行书:厚院,岁月静好!
端王闭了闭眼,只听罗允真禀道:“爷,方远志回来了!原是他先为韦小姐通报,韦小姐身边护卫冷月、沉星,是他同乡!”
“让他进来!”
方远志一步跨进房门,老老实实站在罗允真身边。
端王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确实被韦小姐的容貌迷惑过,但我以为我能自持……却从未曾想到,韦小姐会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奇!我没细问过你与那两名侍卫的事,既是同乡,应该很熟,而他们跟在韦小姐身边,多少懂得她的底细,把你所知道的关于韦小姐的事情,统统说出来!”
方远志张了张嘴:“爷,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太多!两位同乡只带我吃喝玩乐,并不随意说他们小姐的事!”
“真的不知道?”
端王迅速降温的目光让方远志清醒过来,现在不是他遵守誓言的时候:“回爷话:属下与同乡喝过几回酒,去过乐坊会所游玩,得着他们一些好处……但他们从未带属下去过韦小姐住处,听说在城北杏仁街,那是多数军中将官和家境富裕的军士买地建宅院安置眷属之处,韦小姐的哥哥在那里买了一套三进宅院,想必他们也不会长住于此间,因为……韦家资产丰厚,随意就可以在城中最好地段置买多处豪华宅院。”
“不是说她家祖父曾为官?他们家还是江南巨富?”
方远志低着头:“韦家祖父确实曾为京官,年老致仕归养田居。他家资财盛广,在当地却并不招摇,行事作风一如平常诗书人家,韦老好交游,多门生,往来尽为鸿儒雅士,韦小姐养在后院深闺,韦老只道他孙女乖巧柔顺,勤读诗书善学女红,不用他多费心,却不知韦小姐爱经商,年纪小有奇才,瞒着老祖父大赚黄金白银。冷月、沉星跟着她的时候,韦小姐才十二岁,那时她不大敢出门,只作绣庄等平稳生意。有了护卫相随,便常扮作少年,行走商海,谈笑间赚取常人一辈子都未必赚得来的银子!”
端王皱着眉:“那两名护卫是宋家的,何以总跟着她?”
“冷月与沉星,武功不弱,出自正宗武当门派,原也是世家子弟,家族多人入仕为官,他二人在军中友情甚笃,不知为何一同犯错,是扬州宋指挥使保下,做了宋小姐的护卫。宋小姐与韦小姐赌棋,五局三胜,宋小姐输掉了两名护卫,他们从此就跟着韦小姐。”
“……”
端王无语,小小女孩也敢玩这样的事,拿人当赌注。
他对方远志道:“韦老原来做的什么官?在京中有什么关系,立即去吏部吏科调卷宗,仔细查来!派人去城外守备营,韦小姐的哥哥叫什么?为何拘押他,查清楚,然后放他回家,跟紧了,行踪随时禀报!”
又看向罗允真:“宋小姐还没到?”
罗允真答:“正要禀报与王爷——已经到了,正在二堂给公主见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