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圣山的域之节点里,没有了传说生物的能量干扰和权柄争夺,浮屠江重新变得平静和清澈了起来,而原本被压制在触须之山的【血肉魔盒】也处于无神看守的状态下,瞬间从已经消失了的触须之山中跌落下来,落入了浮屠江的水面之上。
溅出了水花【血肉魔盒】很快浮起,然后顺流直下,朝着远方缓缓飘去。
水流时急时缓,所经之地时窄时宽,且支流众多。
【血肉魔盒】穿过茂密的水系植被,越过重重的水上巨树,漂入了一处半凹形的山谷里。
山谷里雾气弥漫,水道纵横,无数交织的水系繁密如网,宛若勾勒的符号。
顺着水道的【血肉魔盒】漂漂顿顿,来到了山谷中央的某个石台前,然后被骤然冒起的浪花托卷,搁浅在了岸边的某处。
“哗啦啦——”
江河上风浪骤起,一阵潮汐袭来,【血肉魔盒】被水浪拍飞,然后不停的滚落,直到撞在了一双小巧地赤足上才停了下来。
一个浑身湿漉漉、犹如溺毙水鬼的女性身影躺在哪里。
而【血肉魔盒】就落在了她的脚下。
“咔嚓——”
仿佛某种关卡打开的声音骤然响起,【血肉魔盒】的八角木盒突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眼瞳。
眼瞳缓缓睁开,然后便有无名的雾气涌出,缓缓地覆盖了那道身影。
无名的雾气越来越大,也越拉越浓密,甚至渐渐开始蔓延到了整个山谷之中。与此同时,山谷内也传来了某种古怪的声音,宛若皮肉划开,啃食咀嚼的声音在响起,并且,某种古老的腔调,仿佛跨越时空的吟唱,也开始缓缓传递在这片空气中。
“若夫八尺之士,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其脏之坚脆,脏之大小,谷之多少,脉之长短,血之清浊……皆有大数。”
视野从山谷上无限拉高,在虚空俯视,隐约看着无名雾气笼罩之所,宛若一座古老斑驳的祭台!
……
……
视野都是漆黑一片的,只有湿漉漉的触感让人感应到,他好像身处在一片靠近水域的地方。
是一片黑色湖泊吗?还是什么大江大河?
四周到处都是爬来爬去、蜿蜒蠕动的不知名事物,不知道是不是爬虫,乃是一些蠕动的水蛇。
因为视野极不清晰,眼前也都尽是黑暗,他只是感应到有东西在不断拉扯撕咬他,而那些东西每撕咬一口,他就好像要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一样。
他拼命的保持清醒,看护自己的地盘,当然,最重要的是记住自己的名字——陈丘顿。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宿命感,若是这次再将自己的名字忘掉,那他可能会永远的忘掉这个名字,然后再也无法想起来。
他会丢掉他的姓氏名讳、他的人生记忆,甚至连原本这个“自己”都会被某种东西剥夺掉。
他彻底丢掉自己,堕入深渊,永生永世都无法爬出。
不过,那些不断撕咬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宛若过江之鲤,在啃食着他的血肉。
而他仿佛是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的防护能力,这让陈丘顿不得不咬紧牙关,甚至分心二用用来想些办法,以期望阻止对方的不断侵蚀。
他尝试着念出一些神明的尊名,似乎想要借用神明的尊名之力来干扰这种持续的负面影响。
但他现在的处境稍稍有些诡异,应该不是实体层次的交锋和争夺,而是某种意识层面的争抢和攻防,这让他根本无法将完整的尊名说出口,甚至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默念。
不过,大多数祷告都无法获得神明的回应,哪怕是出于口,也未必能借用到神明的力量,因为大概没有哪个神,会随时随地的回应自己的信徒。
更何况,他似乎连信徒都不是。
因为一心二用的缘故,原本用来抵抗的意识力量似乎就更加显得薄弱了,这导致对方的撕咬力度在不同程度上的加强,而他分离了自己的意识,从而变相的削弱了自身的抵抗,这让原本就有些抵挡不住的状态,似乎更加雪上加霜。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恍惚了,哪怕是残存的一点意识,也已经无法聚拢了。
一些神明的尊号自然也难以保持完整,甚至骤然想到的某些片段,也开始渐渐支离破碎。
然后,不知怎的,似乎脑海中有一块参与某场会议的记忆碎片浮现在脑海里,自然而然,记载于碎片中的某个尊号被断断续续的想象了出来。
是个胖子在虔诚祷告的景象︰“世间一切的终极归宿,宇宙本源的孕育者,全知全能的众神之主,慈爱众生的万王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