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宁家凑齐了到前厅来,宁馥和宁心卿这边已经坐了好一会子了。
宁心卿不是来走亲戚的,过往时那些慈祥的一家长姐的样子不复再见,茶水一放,笑的就极其讽刺。
“我们俩坐在这儿都喝了个水饱了,你们这人才凑齐整了过来,现在家里的家风竟与以前大不一样,人不齐整都不露面了。”
宁立良走在头前,尊着礼数,带着几位弟弟和弟媳到近前冲着宁心卿行了个礼,这才尴尬着道:“这两天府里一直比较忙乱,左右大姐也是自家人,就是怕先来个一两个反倒显得怠慢,弟弟们这才齐齐整整的过来拜见。”
“算了,这些场面话就省省吧。”
宁心卿摆了摆手,如此言语道。
随后她使了个眼色给张如佳,张如佳就将带来的几张文案面含微笑的从宁立良开始,一人一张的发了下去。
宁家这几位来之前就已经议过事了的,等于是两厢都心知肚明接下来要谈的是何事,两厢也都是揣着当仁不让的心思来的,却是这几位老爷断然没有想到,宁心卿向来体贴大姐如母亲一般,一旦要伸了这个手,真是半点情面都不讲,甚是拉得下来这张脸。
文案就四份,一房一份,看着宁立亭的手抖的厉害,陈佩青本来就料到宁心卿必然不会拟定出多合理的条件和要求,但见自己夫君这般模样,就凑上前去,看看宁心卿能有多过分。
这一望,眼睛就越睁越大。
“宁家大宅归你?!”陈佩青只觉得一股心头血就直冲到了头顶上去,瞪向宁心卿:“大姐,您这是……”
宁心卿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的说话,看都没看她一眼,意思是你再是宁家的媳妇,也没我这一个姓宁的人在这里更有说话的权利,你家老爷都没开口,自然也就没你先发制人越过你家老爷的道理。
“我一个出嫁的姑娘,无论你们念不念及早年前我对你们几位弟弟的照顾,这宁家的周边产业,在你们眼里在世人的眼里,我都是没这个资格去分的,而我自己也不缺这些,本来也就没打算争这一争,咱们姐弟如同手足,这亲情是绝对不能因为这些钱上的问题让外人瞧笑话的,那些产业平分下去,你们几个各房一份,没有大小之分,都是宁家后代,自然就要平分,也没有论功行赏之说,有本事的,以后自然有本事赚的更多过的更好,总不会要靠着分家得来的产业过活,能力弱一些的正好就在这个当口也该自己为自己筹谋一二,以后也别再指望着不劳而作,几位弟弟年纪也都不小了,早就也该自立门户,若是因为以前付出的少就得到的少,那平日里从未上手过生意之事的,以后还怎么过活?出了这个门仍旧是姓宁的,我这个做姐姐的,绝对不能允许我的任何一个弟弟将来的日子连个体面都维持不了。”
这话压下来,自有她的威仪,端起茶盏来把这口茶咽下,底下从宁立良到宁立武,竟是没有一人敢上前言语。
宁馥听了这安排也是暗暗叫绝。
宁家现在划分的厉害,四房无人,就剩下长房二房三房和五房,而现在的局势是长房和二房联到一线,那三房和五房自然也得抱成一团,面对分家这种事,两伙势力自然是对立的。
而宁家的大权一直都握在宁立亭夫妇的手里,这个家怎么分,三房和五房是不占优势的,是以,在宁家有分家这个可能性的时候,他们二人就已经在心里暗暗打鼓,预感到分到自己头上的不会让人满意的。
而宁心卿这一出面,首先是引起了宁家所有人的敌视,尤其是三房和五房,本来落到他们二人头上的就不会多,现在又多了宁心卿过来抢钱,而家中又属宁心卿最年长,就算他们几个兄弟现在临时为了自己的利益站成一线,但也未必能让宁心卿什么也得不到就这么空手而回,而宁心卿一旦拿走些什么,到时候以陈佩青和杨氏的性子,必然这笔账还得从他们二人头上算,等于是到时候落到他们二人头上的就更少了。
是以他们二人才不得不两害取其轻,忍着这口气只当自己倒霉,与宁立良和宁立亭统一了战线。
然而谁都不会想到,宁心卿早就将这局势分析的不能再通透了,你们团结起来,那就先把你们拆开好了。
宁立善和宁立武听了他们大哥二哥的话,那将来分到他们头上的自然了了无几,但如果现在应了宁心卿这个大姐的话,那就是宁家的产业均分,落到他们二人头上的,自然要多得多。
更何况,宁心卿开口的条件其实好像也不算过分,她不过就是要了宁家大宅而已,宁家的生意她一点也不染指,这很地道,起码宁家的生意不至于落到外姓人的手里。
宁馥的余光眼看着宁立善和宁立武的神色就从惊讶转为惊喜,暗暗一笑。
这二人神色上的变化自然也没逃得过宁心卿的眼睛,她只当未闻,转而对陈佩青言道:“宁家近些年都是由你主持中馈,个中问题我便就与你说上一说,除了那文案上的,还有点东西是与宁家没关系的,这就得找你。”
陈佩青一直也都是被这位大姐压着的,多年来的习惯是令人无助的,到得这个时候,再是要反抗,也得听对方把话说完,她咬牙忍下,凝问:“还有什么是要单独找到我的?”
宁心卿一笑,虚虚看了宁馥一眼:“宁馥这孩子早就自立门户,当初也是你这个做继母的不要她在先,现在既然再无转还的可能,她生母当年的陪嫁,现在也该有个清算,念着与这孩子的缘份和情份,这个面我必须要出,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你这两天归整归整,乔清婵当年的陪嫁,挑个日子早点让人抬去素缨楼,我们心里都安生,宁馥也能全了这孝心,你也能得个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