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向来心细,这次事关清藤学院刚刚入进朝内做官的学子,她本就紧张,此时一听院正这话,当即面色一白。
“院正大人可有名单?”
院正大人垂了垂目,摒退了屋里的人,这才将手边的卷宗放到棋盘上让她看。
宁馥凝眉,急迫的翻开。
院正已经做足了资料,手里不只是有名单,还有这些人入仕前后的背景,极其详细。
宁馥一页页翻下去,越翻越快,越翻越急。
“这些人……”她不敢相信的望向院正大人:“这些人……”
院正大人抿了抿唇,仍旧劝慰:“你别急,也许只是巧合……”
“巧合?”宁馥睁大了眼,只觉得胸肺中这一口气冲上来后就堵在喉咙处,这使得她喉咙处发出的声音都快要变了腔调:“这些被抓起来的余党,除了是我盖过官印送进去的之外,就是与祁蘅根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芝麻大的小官,再剩下的第三部分,就在乔鸿儒所管辖的职位,都这样了,还算是巧合??”
院正面露惋惜与痛色,沉声道:“你既然认识到这一点,不如听我一句劝,乔家这般突如其来打人一个措手不及,肯定不会是真的想要你的命,只要不是这个目的,那万事就有得转还,你去找乔鸿儒,就问问他到底想要开什么条件,事到如今,也唯有此下策……”
“他们这已经把我往绝路上逼了,我还……”宁馥一口一口的深吸着空气,却仍旧无法把这喉咙的发堵给顺畅下来,咬牙道:“我还得给他们送好处?!”
院正见她这般也是不忍,可是却毫无其他任何办法,硬碰下去,宁馥必是死路一条。
如果宁馥忍不下这口气,眼下这模样便就是听话去找了乔鸿儒,这种态度也不可能讨到半分好处。
“孩子,你听我的,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乔家的人把事情做的这般狠决,一定会有他们自食恶果的时候,你不要逞一时之气……”
乔家这次的手笔,让宁馥招架未及,按照乔家以前的作风,定然是召她前去讨骂一场,再不济就寻到她的门上来两厢闹个难看,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要在官场上要她的命。现在这些人还是待审,即使再傻的人也能知道过审之后的结果是什么,她宁馥盖过印就等于做过担保,而这些人却挂上了余党的罪名,换成是别人兴许还有可能逃得出这一场灾难,可她宁馥,却是动弹不得。
祁峥的那个案子是她出面的,祁峥死的时候她也在东吴,彼时没人说什么,现在再拿出来,说她是见势已去杀人灭口都是可能的。
而且她敢保证,这些人一定会这么说。
她没有想到,她还以为自己在现在的这个地位,自己的实力足够应付了,可这浪潮来的时候,说来就来说拍便拍,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和所谓的实力根本就不值一提,这些上位者只不过以前未被她激恼罢了,一旦他们真的下了狠手,根本就是想出手便出手,把她摁到不能动弹只能等死根本不在话下。
一路风雪,一路死寂,整个京城都因为年节的这一场大事而没了半丝生机,家家闭门锁户,生怕自家门前受到半丝的影响。
马车突然勒停的时候,宁馥在车内一个不防踉了一下,霜容从未见她如此失过方寸,心疼与心忧再是忍不住,眼泪就快要翻上来。
车厢外响起声音。
“宁馥,路是你自己选的,现今还有谁会帮得了你,你将唯一帮你并且一直都保着你的人推了开来,有今日之果,全是你自作自受。”
朱槿的声音永远都是这般的毫无情份,她似乎就是来瞧笑话的,言罢此句便听外面衣衫轻动,已是离去。
宁馥遭此困境,又被朱槿如此言语揶揄,霜容都觉得心头发堵,更加心疼起宁馥。
宁馥未看她,只直直的盯着前方:“不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