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远远地跟着,因为郡主并不喜欢总有人陪着,皇宫里安安静静的,上次遣散嫔妃,太监和宫女们也走了不少,主要保留的从事洒扫和种植、清理等零碎活计的人员。
御膳房那边人气是最旺的,甭管什么时候,都红红火火的,宋征儿是个有手段的小君王,经常跟文武百官们来一场聚餐,从阿圆这里学去的自助餐的形式,君不君臣不臣的并肩走在一起,找自己爱吃的食物自己装盘,然后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或者围成一大桌侃大山,很是拉近了君臣之间的关系。
“去看看今儿个新做了什么点心,我去那边转转——”,阿圆回头,嘱咐后面坠着的小丫鬟。
“是,太后。”小姑娘立刻很开心的奔着御膳房跑去了。
右边是太医院,人员也稀少的不行了,宋征儿在京城新建了“幸福医院”,还没完工,已经心急的把老太医们派了出去,当街给百姓做义诊,这小子,想以此获得好好的欢心呢!
阿圆的笑容更开,通常来说,老天爷也很为难,他不可能把所有的好事都让给你,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不幸都塞给你。可是自己怎么就觉得,老天爷对自己得天独厚,几乎把所有的好事儿都塞到自己手心里了呢?
她的脚步轻盈,宛如受到了某种心灵深处的呼唤似的……
前面,是一座貌似尘封已久的大殿,阿圆从来没有见到过。
一把大锁,横亘在雕花的红漆门正中,本质上是古铜色,生着重重的绿锈……
阿圆恍恍惚惚的,竟然攀上了台阶,伸了手,轻轻一触,那把铜锁,“哗啦——”,开了,掉落尘埃。
“吱呀——哐——”,红漆门也应声而开。
下午的阳光,斜斜的照射进大殿之中,并不阴暗。
心灵深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一大块一大块的白色丝绸,好像已经风化了,碎成了一条一条或宽或窄的流苏,从屋顶,直垂到地面。
隐隐约约,朦朦胧胧,丝绸流苏的后面,还遮挡着某种东西,某种从骨子里就感到熟悉的,聆听到呼唤的——东西。
阿圆的脚步,已经完全不听大脑的使唤,或许,大脑已经当机?
好多好多的轻尘,被她的裙裾带起,在斜斜的日光下飞舞,伴随着她的走动,那些薄如蝉翼的丝绸流苏,也在飘飘荡荡……
可是这些不重要,都不重要,阿圆的眼睛里,只有一大片耀眼的白色,尽管,那白色很明显有些斑驳了……
方方正正、扁扁的头,长长的身子,四只圆形的脚……
阿圆的双手,轻轻的,抚摸上去,是了,凉凉的,是钢铁的温度……
好多好多的画面纷至沓来,孤儿院的老院长,站在菜地里笑吟吟的叫:“阿圆,来除草——”。
在炎热的砖窑里打工搬砖,汗水一层一层干结在衣服后背上,又一次一次的湿透……
在鞭炮作坊里混饭吃,小心了又小心,还是在小伙伴被炸伤了手指之后,毅然离开,再次奔走在谋生的街头……
跛着腿的女孩子穿着美容院里的工作服,画着精美的淡妆,如果不走动,也可以算作娇俏的佳人一枚……
庆生之时,一个人坐在立交桥石台上喝啤酒,好多的车,在眼前流过,跛腿的女孩子双眼朦胧,没发现骤然现身的一辆白色的老式“桑塔纳”轿车,“嘎吱——”,停顿在立交桥边沿儿……
与此同时,阿圆手里的一只半空的易拉罐啤酒瓶,“噹——”的一声,落在了脚下的石板桥面上……
那辆“桑塔纳”轿车,和坐在桥栏边的阿圆,竟然就在那同一个瞬间,诡异的消失了……
一颗一颗热泪滚出,掉落在熟悉的物体的白色漆面上。
是了,这就是那一辆骤然在立交桥现身的白色桑塔纳轿车,在前世的阿圆魂穿之时,“嘎吱——”,停顿在立交桥边沿儿……
阿圆的双手,一寸一寸抚摸过桑塔纳的车身,就像抚摸挚爱了很久的情人。
四道车门,驾驶座在左侧。
车门把手没上锁,很是有些皱,阿圆双手使力,拽了很久,才霍然打开。
里面干干净净的,真皮车座还散发着一种历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