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东方雷运足全身功力时,也令自己心惊,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深厚的功力,自己如非这次增长了功力,尚还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的下场,却比珠儿更为凄惨,所受内伤,极为严重!
“露儿,拿紫薇丹来。”东方雷声音微带沙哑,语气却颇为平静。
“紫薇丹?……公子,这么重的伤么?”露儿娇俏的脸上一片惶急,紫薇丹是隐剑谷秘制的珍贵丹药,治愈内伤,极具奇效,只是药材珍稀,所存甚少,不到万不得以,舍不得服用此药。
此时珠儿已经慢慢恢复,能够站起身来,自怀中掏出一只白玉小瓷,倒出仅有的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递给了露儿。
此时榻上两人也收住了笑意,换之以惊异的表情,看起来,这个东方公子受创极深,又看了看酣睡如故的郭公子,秦思莹惊异之余,颇为庆幸,还好听师父的话,未去动他,不然,……,唉,真是古怪!
服下紫薇丹几息之间,东方雷张开双眼,精光四射,随之渐淡,直至消散,“好厉害的护体真气!”
他长长叹息,望着躺在地上酣睡的郭破虏,满眼赞叹之色。
在刚才运足功力之际,虽然受其反弹,受创其重,但已然隐隐觉察到自己是受一层圆形气团攻击,自己仿佛摸到了一个圆罩,这般情形,唯有传说中的护身罡气,自己败在其下,也不算丢人。
他所受家教毕竟不凡,很快便摆脱受挫阴影。
“姐夫――”郭襄竭尽全力,拼命追逐在前冉冉而行的姐夫,只是自己功力不逮,越跟越远,眼见快要见不到姐夫的身影,忙出声招呼。
眼前忽然一闪,现出姐夫的面容,在银白琴弦的微光中,她能见到姐夫肃重的表情,心中越觉得事情的严重,从相识以来,自己还从未见过姐夫这般严肃的神情,他总是慵懒潇洒,对一切漫不在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放在心上,想听自己一琴曲,便这般认真?她心中微喜,随即又清醒过来,为何还要走这么远?坐在屋中,亦可以听呀?
忽然腰间一紧,身体一暖,鼻间传来淡淡的酒香,郭襄便被萧月生拥在怀中,她再也无法凝神思考,芳心迷思,几近一片空白。
已至林中深处,离所建木屋极远,萧月生才将自己的小姨子放开。
“襄儿,便在这里吧!”萧月生语气轻柔,缓缓说道。
他努力压抑着心底的烦躁,只是感觉它如一团真气一般,在心底深处不住的翻腾汹涌,不断的冲击着自己的压制,随时皆有可能直冲而上,而此时他已经感觉到了烦躁之意,只是自己能够意识到,便故意将语声放柔放缓,不让烦躁影响到自己。
郭襄默默接过姐夫递过来的瑶琴,银白光芒之下,映出她酡红如醉的玉脸,双眸似水,注视着自己的姐夫。
“姐夫,……你要听什么曲子?”郭襄轻轻问,略有羞涩,微垂着螓,玉手轻按着银弦。
萧月生未说话,只是转身挥手,一团莹光自他手中飞起,随即化为十几团白光,飞落于周围的松枝之上,十几团白光环绕在两人周围,所站之处,莹光笼罩,朦朦胧胧,如梦似幻,这是十几颗夜明珠,被萧月生打入松树之中。
郭襄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姐夫竟是这般奢侈,夜明珠她虽见过,也仅是见过一眼,其价值几何,心中有数,没想到姐夫出手便是十几颗,看来妈妈说姐夫家太过奢华,并非凭空而言。
但她对这些身外之物,却不大放在心上,立刻却被这梦幻般的莹光所迷,如沉醉于甜美的梦中一般。
不远处的一段枯木凌空飞起,来到萧月生的身边,这段枯木粗逾人腰,六尺长短,似被雷电击中而毁。
凌空中,一团木屑纷飞,落到郭襄面前的,却是一只琴案,案面清新光滑,虽是样式简单,却有古朴之气,郭襄被琴案落地声惊醒,一见到面前的琴案,便大是喜欢,将琴放置其上,抬头向姐夫望去。
在莹光之中,衣袂飘飘,负手而立的姐夫,恍如神仙中人。
只是他微蹙着眉头,牙齿紧咬,似乎痛苦之状。
“怎么了,姐夫?”郭襄心中一揪,忙走上前去,要去扶住他。
“没事!”萧月生一把将她的手甩开,颇不耐烦的说道。
郭襄呆了一呆,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姐夫,如被雷噬,秀美的脸庞刹时雪白,恍如在她面前缓缓飘落的雪花之色。
陷入情网的少女总是敏感而脆弱的,最易受伤,萧月生的一句不耐烦之话,仿佛一盆沏骨的冰水,浇到了她的头上。
萧月生飘身盘坐于琴案之前,看也未看呆呆而立的郭襄一眼,仰望天,神光湛湛,手指一动,“铮――”的一声刚响起,“噼!”的一声随之出,琴间戛然而止,便如冲霄之鹤忽然折翼而落。
却是一只琴弦已断。
深深的呼吸声响起,萧月生长长呼出一口气,紧蹙的陡峭眉毛渐渐松开。
“襄儿,……过来,坐到姐夫身边。”萧月生温声招呼呆呆而立的苗条少女。
听到他的声音,郭襄陡然间只觉鼻眉处一酸,泪涌眼眶,想抑却抑止不住,不禁潸然泪下。
这十六年来,却是自己的初次落泪,她心中不由酸苦难言。
见郭襄脚步未动,背身对着自己,萧月生知道刚才自己的态度可能惹恼了小姨子,不由失声轻笑。
刚才忽然如巨浪般涌上的烦躁令自己几乎难以自控,不敢耽搁,急忙调琴,以抒去烦躁之情,只是韧逾铁石的琴弦忽然崩断,却将这股烦躁之气泄去,倒也是意外之喜。
“襄儿,……生气了?”他带着温柔宠溺的语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