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望着秋心,一边蹲下身子,将掉落在地的银子捡了起来,尔后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言道,“客官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莫说是抢,就算是给,您敢要么?”
秋心自顾自地招了招手,侍倌不知何意,再次解释,“不是没有出现过倾于美色之人,妄图强抢花魁,最后的下场就是连骨头也不剩。”
侍倌正色地看着秋心,目中又带着怀疑,语中略带威胁与告诫,毋庸置疑,这座三角酒楼肯定与花都的势力脱不开干系,又怎会任由他人将花魁抢了去。
眼前穿着兽皮衣物的年轻人虽然看起来干净舒爽,但是他也绝不会相信此人是什么富甲一方的人,抢夺花魁多半是此人一句笑谈罢了。
侍倌拱手退下,“客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我便是!”
秋心所处在第十一层,距离那九层木台不过三四丈的距离,若他愿意,此刻便可凌空救走凌芷瑜与凌芷芩,可是他思索再三,二女能够被人带到此处,极有可能是为了什么目的,比如……引出凌越。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凌越与凌七叔一同出现在泰山,本就不顾及家人的死活,密宗虽然能够保全了他们在晖州的产业,但是凌芷瑜与凌芷芩却是逃脱不了。
木台上二人站在众多花魁之中并不出众,但是别有意味,那是跟随弥月修心之后的出尘意味,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传倌一声锣响,下方欢呼的声音愈加热闹,倘使没有仙光,再配以红烛彩缎,定是一番热闹奢华。
就算如此,此时的气氛已经鼎沸,地面上来自各处的读书之人纷纷入座,最后看了一眼木台上一众花魁。
就在这时,酒楼之中秋心的身形动了,背负着长剑从高逾十丈的空中落下,伴随着平静声音,“在下也愿意参加!”
无人回应,可是酒楼之中立即有人奉上椅凳,笔墨,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因为大家的注意力,皆在九层木台。
落座之后,便有人苦思多时不得佳句,有人大笑而胸有成竹,一炷香的时间过得飞快,秋心早在落座提笔之间,洋洋一十四字便已写完。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不知是谁,抢先将自己所做诗词念了出来,颇应此时之景,引得诸人拍手称赞,台上佳人也略有侧目。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第一人说完,便有人迫不及待,生怕落了下风,很快地又念了一句。
若不是对自己所写的诗很有自信,绝不会抢先念出来,但是快人一步必有好处,此时更能引起他人的注意,对于踏上下一层更有把握。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
五六十人,尽皆将自己所做念了出来,虽有不入人眼之句,但是大都可登雅座,寄以思慕之情。
这让秋心有些奇怪,有这样的文采为何要浪费在此处,倘在平时,以此迎娶大家闺秀也足够了,这风月之所却是难等大雅之堂,就算有了吟诗作赋作为皮囊。
心中哂笑,也只有秋心未曾念出来,宣纸之上的墨迹已干,秋心挥手向上漂浮张开,横在空中,所有人都能看见。
只见一句骇人之诗,“十年一觉耀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没有传来欢呼的声音,亦没有人敢相信此人如此大胆,不知是在讽刺所有在此地的书生文客,还是这二十一座青楼,又或者是木台上绝艳的花魁。
原本喧闹的酒楼足足安静了十息,秋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次,从十五层顶楼上传来了声音,几无起伏波动,“你,可以上第二层!”
没有想到,如此赤裸裸的不敬之语,不仅没有人将秋心赶出去,还直接将他推上了第二层,登时有人羡慕,大胆之人,所写之诗再普通不过,不值得首肯。
但是也有人幸灾乐祸,酒楼主事之人任他上第二层,只不过让他跌得更狠而已,这时有侍倌打开了通往第二层的旋梯,余人但凡通过,都不会受到阻拦。
这一层,除了之前作诗不通情理之人,都能够顺利通过,在第二层,不同于第一层,因为这里的诗词已有命题。
第一层之诗由得各人,谁都不知道是不是他事先准备好的,但是一旦命题,便显得更难了。
而且从前第二层到第八层都有题目,今日第二层的题目便是:风尘!
很多人见此题目相对眉头微皱,摸不透出此题的目的,何谓风尘,可谓之劳顿之旅途,可谓之纷乱之江湖,可谓之今时之青楼。
今日放在花魁争艳时,若指的是青楼,但此颇具贬义,岂不是指责青楼之人,若不是指此,那么是江湖,还是旅途。
一声锣响,众人开始落笔,秋心也开始写,此时竟有人微微瞥向他这边,想要看看他究竟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