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孩子再见?
若真如此简单,只怕夜斩便不会只承诺保他平安。
平阮儿心若明镜,这一刻,她突然憎恶起自己的冷静与头脑来,若是迷糊不清,或许还可以自欺欺人,相信夜斩口中所说的美好愿景,她与孩子还能再见……然而偏偏她冷眼看透了事实,知晓这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希望罢了。
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与行尸走肉无异,却还是手脚利落地关上了密室的门。摇篮里的小女孩睁着透亮的水眸看着她,那纯粹如琉璃一般的眸子里,竟好似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咿呀咿呀……”比起男孩的沉静,小女孩异常活泼,平阮儿鬼使神差地抱起了她,却见她抓着自己的衣襟。
她不由得一愣,这么小的孩子就会伸手抓东西了?
“饿了?”
“咿呀咿呀!”小孩特有的声音清亮而柔和,带着神奇的力量,冲散了她心中的悲伤,令她心底一角彻底柔化。
她不由得掀起衣衫,哺乳起来。
当柔软的小嘴轻轻吸允奶水的那一刻,她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一种奇妙的联系,将本来没有任何关系的她们绑在了一起。
第一次哺乳,哺育的却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孩子。原本只是因为不忍与心善的举动,在这一刹那,却让她腾升出一种身为母亲的责任来。
也许在山下茅屋被泉救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与这两个孩子的缘分。夜前辈说得不错,泉两次救下了她的性命,她该善待这两个孩子。
“咿呀呀。”男孩似乎也醒来,同样清亮的水眸与女孩的如出一辙,若非个头瘦弱得多,只怕会分不清这两兄妹。
看着两张相似的容颜,平阮儿心中百感交集,鼻头微酸。此刻,她也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
之后,她又喂了男孩,随后轻轻晃动着摇篮,在迷蒙的光线中渐渐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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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之时,她躺在柔软的榻上,正对着的承尘上雕龙画凤,颜色瑰丽,而鼻端是若有若无的熏香,这般安静舒适的坏境,本该令人心神安静想要睡觉,可是平阮儿却当即神经紧绷起来!
正欲起身坐起,谁知身体却绵软无力,一点劲都使不上,依旧牢牢地贴在床上,而她的衣服也早被人换了,无论是原本身上带着的楚筠留下的解毒圣品还是护身武器残月弯刀都不见了,只剩下一袭白色的里衣。
望着明黄色的帷帐,她心中惊恐,尤其在目光四处搜寻都不见两个孩子的踪影时,更是焦急。
很明显,她被皇甫勋抓住了。
眼神迅速扫过四周,这里却并非她所熟悉的宫中的任何一个地方,虽然布置华丽,如殿堂一般,然而空气中独有的沉闷却让她立即判断出来,她在地下密室中!
虽然这方密室修建得甚至广阔,通风也很不错,然而不见天日的那种窒闷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便听得空旷的殿中回荡着脚步声,那脚步沉稳中带着急切,令平阮儿脸色一暗。
她牢牢地盯着来人,似要从他的脸上剜出一块肉来一般。
“阮儿,你醒了?”这一声阮儿分外温柔缱绻,仿佛情人之间低语呢喃,带着无尽怜爱之意,却听得平阮儿一阵恶寒。
“皇甫勋,你的帝王霸业不要了吗?”她冷冷出声道。
今日被他困住,可是说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因她了解,眼前的这个帝王,骨子里向来偏执疯狂,却也向来隐忍,可为江山地位舍弃一切。
“帝王霸业?要,自然要。”他眼眸一厉,自身上陡然迸发出帝王的威势来,“平阮儿,你以为楚轲还能来救你,或是能颠覆我赤焰江山?不,告诉你,他不能。且不说他祖上有约,不得杀害我皇甫氏一族,便是他如今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又何谈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