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尚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第一次来县衙,双脚像灌铅似得,步伐磨磨蹭蹭。
站班皂隶催促他快些,将他差些吓摔在地。
“钰儿!”苏梅哭着喊了一声。
苏钰这时才看见她,快步上前,扶着苏梅的胳膊:“娘?这、这是出什么事了?”
苏梅还未开口,李仲毅便扑过去抱住苏钰,哭道:“儿啊!我可怜的儿啊!爹找你找的好苦!”
苏钰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措手不及,他看了看苏梅,又看了看李仲毅,问:“娘,你不是说爹在我出生之前便已经死了吗?那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你爹!”
李仲毅立刻反驳:“别听她的,她根本不是你娘!十年前,是她将你从爹身边偷走的!你真正的娘亲在生你的时候已难产而死!”
苏钰震惊至极,长大了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跪在地上,朝蔺伯钦胡乱的磕了磕头:“大人!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钰之前给楚姮和蔺伯钦驾车过,深知这位县太爷性格平和,因此并不畏惧。
蔺伯钦自然不会和一个十岁的小孩儿计较公堂礼节,他大致讲述了一下苏梅和李仲毅的争执,便沉声问道:“苏钰,你小脚趾是否天生畸形?”
苏钰愣了愣,忙褪下鞋袜。
但见他左右双脚的小脚趾,果然没有骨骼,诡异的蜷缩成一团。
“回大人话,我自幼脚趾便如此……但这不能说明我娘不是我娘。”苏钰到底是向着苏梅,“我娘亲的左脚小脚趾和我一样。”
苏梅忙道:“大人,虽我仅有一只脚是这样,但钰儿当真是我亲生!”
说到此处,苏梅便要脱下鞋袜,蔺伯钦避开视线,命人带个婆子来查验。婆子仔细查看过后,上前给蔺伯钦禀报:“左脚小脚趾的确和苏钰一样。”
苏钰听到这话,疏远警惕的看了一眼李仲毅,那表情分明在说:好端端地,你给我家找什么事?
李仲毅见得他神情,心头一痛,大声道:“你生母、祖父、曾祖,小脚趾与你长得一样,你定是我的儿子啊!苏梅……苏梅那只是巧合!”
苏梅她抬手拭泪:“大人,天下脚趾畸形的人无数,怎能因我儿双脚脚趾畸形,就非是他李家人不可?”说到此处,她眼神一亮,指着李仲毅,“当年你妻朱氏死后,我与你曾在县城里偶遇过,那会儿我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你还祝我母子平安……李仲毅,难道你忘了吗?”
“十年前的事,我怎会记得?嘴巴长在你嘴上,你想怎么编造都可以。”李仲毅一拍大腿,和苏梅呛声。
苏梅说不过他,又看向蔺伯钦,泪流满面:“蔺大人,你是咱们清远县的父母官,你可要评评理啊!难道就因为李仲毅一句话,我就要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拱手送给他?!”
李仲毅脖子一梗:“我要回孩子,难道还有错?”
蔺伯钦见两人争吵的嗓门越来越大,抬手拍了拍惊堂木,微微蹙眉:“你二人各执一词,其中真假犹未可知。此事当堂无法定案,且容本官调查之后,再做判决。”
“大人明察秋毫,定会秉公办理。”李仲毅朝蔺伯钦磕了下头,随即道,“还请大人让苏钰跟我一起,回十里湾祭奠他生母朱氏。”
苏梅一脸惊忧,正要开口,就听蔺伯钦淡声道:“此案未判,不能断定苏钰是你孩子。驳回。”
李仲毅脸色变了变:“可是大人,苏梅她又凭什么能跟孩子在一起?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