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自案边拿过来的画册,已是日头西斜。这室内自己的画像,墙上挂的案上放的,书架上收的……少说也有百多幅。
起身抬袖铺纸研墨。
想作一副画,画出几月前西?延生辰宴上,墨隔玉踏风而来时眉目清朗,面如冠玉,周身聚着光华令天地万物都失色的样子。
点点寸寸跳出心间跃然纸上又回刻进心底。上扬眼角,画出眉梢,墨点滴,心间淌,落笔回肠,提笔成殇。
天边最后一丝亮光即将没入黑幕时,环念音停了笔。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抖落几滴墨汁落在白色的宣纸上。
轻轻放下笔,喉间涌上浓重的血腥味,慌乱的捂着心口一俯身,吐出一口血来。刚作完的画作上霎时有鲜艳的血迹斑斑点点连成片晕染开。
黑夜笼罩。
环念音跌坐在身后椅子里,嘴角还挂着血迹。挥袖要点燃书案旁的灯,却是摆动了好几次手,灯才被点燃。
画作上那片血迹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更为触目惊心。环念音小喘着气坐直了身子,看着这血迹蹙眉。自指尖凝出一道白光,抛向那片血迹,白光游走纸上,慢慢的,鲜红的血迹消失不见。
收回手,颤颤巍巍站起身,还没站稳,清晰的感觉到心脏狠狠的跳了一下,一股热流自心头上涌,俯靠着书案,一张口,血又吐在画作上。
错开身后椅子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靠着书架缓缓坐了下去。
缓了缓神,抬手拭去唇边的血迹,盘膝打坐,静心调理着内息。
书案旁的灯火跳跃了几下,院中响起墨笛夕同落央说着话走来的声音。
“念音姐姐怎么待到这个时候还不出来!哎呀,晚膳都没用,肯定很饿了!都是娘亲,她拦着我们不准来打扰……”
“笛夕小姐,夫人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来叫小姐去用晚膳也不迟不是?”
……
环念音睁开眼,站起身,看着案上满是血迹的画作,有些慌神。几步走过去将画作卷起来,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落央墨笛夕二人便已经走了进来。
“念音姐姐……”墨笛夕叫道,看看环念音手里的卷成一卷的宣纸问道:“诶?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呀,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落央看看书案,又看看环念音苍白的脸色跑到环念音身边关切的问。
“没,没什么?”语气尽显有气无力。
“还说没什么,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落央扶着她往椅子上坐去。
“念音姐姐,你衣服的袖子上,怎会有血?”墨笛夕也走过来。将环念音打量了一遍,指着环念音方才拭唇边的那只袖子不大确信的问道。
闻言,环念音下意识将袖子往椅子里侧收了收,“没有,没事”。
“呀,小姐!”落央指着案上的白玉砚台又叫了起来,“怎么那里也有血!”
环念音抬眼看去,那砚台上确实有明显的血迹!低眉时,喉间忽的一腥热,弯身又呕出一口血来。
“小姐……”
“念音姐姐……”
墨笛夕落央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环念音软软的靠回椅背里,昏了过去。
见此,二人慌了神。落央轻拍了几下环念音,不见有动静,又去掐人中,仍不见有动静。一时间泪珠唰唰的掉了下来,“怎么办,笛夕小姐,你快想想办法……”
“我去找娘亲爹爹!”不待落央哭诉完,墨笛夕说着这句话便没了影。
青竹殿院中,竹亭寂寂,一地月光洁白如雪。
再睁眼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夜里。
落央坐在榻前抹泪,见环念音醒来,扑上来就嚎啕大哭,“小姐,一天一夜了,你可算是醒了小姐,落央以后再也不出这伤天害理的馊主意了,可,可吓死落央了!”
环念音偏过头,看着落央,眼皮张合了两下问道:“什么,伤天害理的馊主意?”
“唉”,坐在榻另一头的叶泊月将落央拉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就是叫你看见玉儿屋里那些画!为这事儿,你墨叔叔可把我们几人狠狠的训了一顿,愧得我呀,到如今还不敢同你墨叔叔讲一句话”。
“哼!幸得音儿醒来了,要不等玉儿回来,我看你怎么解释!”站在叶泊月身侧的墨义垠哼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