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他的,她爱他,他们是青梅竹马——幸福的一家三口——
室内那么寂静,那么死寂,似乎,都在等他的脚步声远去,消失。
弯腰扶着床边的桌子抬起身,在明晃晃的刺眼仁儿的白炽灯下,男人周身都罩上一层阴影,喜怒哀乐都看不见。
殷斐清晰地听见自己身体里血崩筋断的脆裂,一片片,他的世界,坍塌崩碎,废墟一片。
手指苍白修长,翻着口袋,无意识的翻着香烟,摸索半天,放弃。
一个男人,无论他生的多么高大,气场多么磅礴,素日多么有力量,他都是血肉之躯,都有内心深处的害怕——就像她亲口说出来的真相。
他以为她会如同他一样在日夜思念着他,他愿意冲破一切世俗牢笼,从此拥抱她,小心保护她,不料,是这样的结果——
她和他,生米做成了熟饭。
他机械的向门口走去,每移动一下脚步,心就被针扎一次。
这具躯壳深处的绝望已经崩溃得他强撑着不至于马上倒下。
她的一个‘是’字断了他所有念想,足够让他痛彻终生。
高大的身形就像失了气力,机械的移动到门口靠在门框,回首,看她,她已经把头扭到了里侧。
“好好待她!”。殷斐生硬的挤出这句,便消失在病房之外。
胭脂猛地抱起被子捂到脸上,无声的悲恸。
殷斐,我终于可以拒绝你一次;殷斐,我终于失去了你;殷斐,我永远爱着你;殷斐,从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殷斐不知道怎么走出病房那长长的走廊的。
走到走廊的尽头,是安全楼梯通道。
他长腿交叠坐在十二层楼梯的台阶上从怀里终于摸出烟盒,打火机,颤着手指,点烟。
仰脖,抽一口,吐一口烟圈。楼梯上飘荡着无数交叠的眼圈儿。
这一切都像不真实似的。他的女人,和别人订婚,怀孕,再也和他无关了?
“哈哈哈哈——”忽然扶额笑了。笑得瘆人。
笑着笑着,手指拧着火热的烟头,不知道疼痛,抿碎,扬在水泥台阶上,再点燃第二根香烟。
身体和灵魂都已经失魂落魄着,好像血肉消失,只剩下支撑的骷髅骨。
终于,在狠狠抽了第二口烟时,喉结有力地滑动,发出低哑磁性的悲凉的哽咽声响。
殷斐,从来没有哭过,但是,此时他哭了。扶着额,一手燃着烟,石阶上抖动着火色的烟灰。。。。。。
医院大楼从喧嚣坐到安静。
一个做清洁的白人老头拿着扫把走到他身边一点点扫烟灰。
殷斐这才迈开长腿,从十二楼,下到一楼,他租的车正好停在门口。
倒车,漫无目的的开着,男人无比挺拔的身躯靠在椅子背上,那双失神儿的崩溃的眼眸,不知道在看着哪里。
车子一转开到下坡道上,他没有拉手闸,车速飞快。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过就这样开下去直到消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