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比如最初在大学时的那个胡同问她要不要打工,比如车祸时候的伸手与收留,比如为她安排换水,比如用吻转移记忆给她,比如在佛罗伦萨的那个晚上,那一次他的情不自禁。
于是今昭又更深重地叹了一口气。
从一开始他就注定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哪有能用吻转移记忆的。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还挺天真的,以为他就是个八荒er而已。现在才知道,关于时间与记忆的事情,都是岁时十二族和甜甜圈星人能做到的。
正在这大好的花城春日里伤春悲秋,突然眼前红灯一闪,今昭吓得赶忙收住脚,一转头,看见身边那辆车也和自己一样,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后面的车主高声叫:“你开着辉腾急刹车是想害死我吗!”
今昭目瞪口呆地看着陈辉卿探出头来,对后面的车主点头:“抱歉。”
后面的车主顿时脸红,不吭声了。
“房东大人原来你的美貌是男女通吃的。”今昭扶额。
陈辉卿看了今昭许久,最后才露出“原来是你啊”的眼神来,问她:“回去吗?”
今昭无语地提着杨枝甘露坐在车里,坐下以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辉腾来,她现在算是坐在辉腾的臀部?
一边随意看着花城夜景,今昭一边把刚才看见的背后灵讲了出来。
陈辉卿眉头一皱:“乌云色的?半透明吗?”
“嗯,有点像是雾,但是又不是雾,说不好,更像是乌云。”今昭努力回忆了一下,“还瞪了我一眼——啊啊啊啊啊!”
一个急转调头,陈辉卿又在一片骂声里开口:“可能是魔,指一下路。”
今昭立马就被感动了,当然她十分清楚绝对不是因为她,也和什么降妖除魔没关系,而是房东大人最近一直调查魔界和魔物,为华练的事情忙碌,百忙之中连一只小魔物的存在都不放过。
尼玛如果这都不算爱。
太岁掩面而泣。
两人很快就找了个黑影角落停了车,辉腾变回人形,三个人一起走到了那杨枝甘露摊子前。
陈辉卿看了看周围的热闹,又看了看那个直勾勾看过来的背后灵,抬了抬手,周围的人,一瞬间全部静止不动了。
“这……这么多人的时间停止了不合适吧!”今昭左顾右盼,排队的人,附近的路人,夜市的摊主,马路上的车流,全部都在这一瞬间停止。
这个时间静止的范围太大了吧!
“并不是他们静止,而是我们加快。”陈辉卿解释道。
今昭想了想,佩服地竖起拇指:“房东大人,你的智商现在常年在线了。”
时间是相对的感觉,在这短短的,不为人知的一秒钟,把他们三个人的时间加快,那么就算是杨枝西施,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无知无觉的。
陈辉卿看着那背后灵,很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什么魔。”
“嗯……心魔吧,大概。”那背后灵的语气和它的气质一样,都带着很浓郁的悲哀感。
“出生地。”陈辉卿的语气与之相反,十分淡定,公事公办。
“我……”那背后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用一种极其留恋的,依依不舍的目光,看了看杨枝西施。
“你有事情,所以刚才把她给叫住了。”陈辉卿对着今昭偏偏头。
“我的确,但是,那个……”背后灵眼露踌躇。
今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婉约的魔物,与魔物们的嚣张或者极端个性完全不同,看上去就像是个半大的羞涩少年。
“我并不是来消灭你的。”陈辉卿说。
“但是,我希望你能消灭我。”那个背后灵抬起头,眼中流露出决绝的坚持,“如果不除掉我,她就永远无法得到幸福。”
这是个青春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剧情。
那些伤痛的,哀婉的,清新的,奔放的青春,在现实生活里,往往拥有更为狰狞残酷的面目。
杨枝是姥姥带大的,在姥姥走了以后,有一段时间,非常低迷甚至自闭。这段时间里,她那个喜欢打篮球的,同样贫穷但是开朗豪爽的同桌,是每天唯一能令她感觉快乐的人。她也仅仅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快乐的,同样也是能给别人带来快乐的。
同桌总是说,如果你不挺起腰杆来笑,就只能一辈子弯腰驼背地哭。
那个时候她很喜欢看《红楼梦》,也很喜欢林黛玉,但是她知道,林黛玉是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