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逸闻言一愣:“你见他干什么?”随即脸色一沉,欲言又止地说:“他大概已经转移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程嘉牧失笑,这家伙又在吃什么飞醋?
他正色道:“我想去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杀我。想我一辈子最对得起的人,大概就是他了,为什么他一定要杀死我?而且他亲自送我上了黄泉路,这次轮到他,我总该礼尚往来。”霍逸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程嘉牧依旧坐在霍逸的副驾驶上,没有用司机,也没有用助理,只有他们两个人,都带了墨镜和口罩,可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其实他们根本用不着掩人耳目。
因为看守所所在地十分偏僻。
去之前,霍逸已经跟人打好了招呼,所以到了目的地,两人都堂而皇之地进去了,程嘉牧原本有很多话想要跟薛宇说,可是到了近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好问:“薛宇,你……”
问什么呢?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他现在说他就是袁牧,薛宇大概只会沉默不语,觉得这个神经病为什么要来调侃自己吧?
哪知薛宇却先他一步开口了:“程嘉牧,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程嘉牧愣住了,嘴唇涨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薛宇现在脸色特别不好,吸了毒的人,如果时间长了,是一定会显出疲态的。
而薛宇因为物质条件太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加上吸的都是质量上乘,几乎没有杂质,最贵的哪一种,所以他平时看起来非常的正常,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健康和年轻一些。
他其实已经过了三十岁,但仍然演一些豪门贵公子,接拍各种玛丽苏神剧,却没有任何违和感,都是归功于那一张脸。
可此时的薛宇却跟程嘉牧印象中差得太多,他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头发乱糟糟地没有做造型,黑眼圈很重,大概最近担惊受怕,过得不大好,所以没有时间去洗牙,连牙齿也显露出吸毒者特有的黄色来。
程嘉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如此憔悴的面容,心里升起的竟然不是心疼,也是解恨的快意,只是漠然,没错,漠然,他以为自己会恨他,或者有一点余情未了的可怜他,心疼他,可是这些情绪统统没有了。
他只是漠然地看着他,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大概是程嘉牧来看他却独自沉默得太久,薛宇开口说:“现在你满意了?”程嘉牧有些反应不过来地问:“满意什么?”薛宇道:“别跟我在这儿装好人了,你难道不恨我吗?”
程嘉牧实话实说:“我不恨你了。”
薛宇嗤笑一声:“那为什么还专程来看我的笑话?没错,把你的裸照发到网上是我不对,可是那都是你们逼的。”
“除了你,还有霍逸,你们逼得我走投无路,霍逸就是这样封杀了我,然后逼得我不得不跑到国外去,而你,你是咎由自取,不要在我这儿装什么白莲花。”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你既然拍了裸照,就证明不是什么好人,不要跟我说什么胁迫,若不是跑去跟那男人鬼混,哪里来的裸照?同学逼迫?我怎么不相信?为什么没有同学逼迫我?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放大了音量,有些癫狂地笑了几声:“霍逸!你听见了吗?你捧在心尖上的人,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哈哈哈哈”
霍逸没有跟着进去,听到这话,有些担心程嘉牧出事,毕竟那种死刑犯,能做出什么来,谁也说不好,就跟着进去了,可是刚进去,就碰到正要出来的程嘉牧。
霍逸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他有没有怎么样你?”程嘉牧摇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我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程嘉牧一直都在沉默,他以为这次见面会有很多种可能,但真正见到了,却没有一种猜中了。
他想象不到自己这样沉默,也想象不到那个人会那么疯狂,一反常态地疯狂。他所熟知的薛宇,就算吵架的时候,大多也是沉默的,喜欢用冷战来打败他,而不吵架的时候,更是温柔,甚至体贴。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喜欢薛宇那么多年。
可是他没想到,在外人面前,在这个“程嘉牧”的面前,薛宇竟然那么的刻薄。和市井小民一样的偏执和猜忌。什么“你没错怎么会有裸照”,这种逻辑和网上那些“你被qj是因为穿得太少了”的直男癌言论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