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明喝了酒,却有点睡不着。
坐起来躺下去折腾好几趟,索性拿起床边的CD机来听。里头那张CD里里外外听了很多遍,旋律都在他心里了。
明天就是初五,过了初五感觉上年就要过完了一样。再早点时候,他曾计划请卢米去音乐餐厅吃饭、游戏广场打电动,因为她说她读书时逃课打游戏机,最怕被老师抓回去。
但是卢米像消失了一样。
同事群里过年很热闹,大家总是三言两语就鼓动老板发红包,大群小群都一样。涂明发了很多,有时会看看卢米抢不抢,她抢的时候少。对于大家分享的过年趣事,也一概不参与讨论。安静的不像她。
他想跟卢米道歉,对话框里打了几次对不起,都一一删去。
对卢米来说这个年过的特别快,睡半天吃半天就过一天。
破五那天,胡同里的老人们破例要聚一聚。先去转庙会,再包一家馆子,吃吃饭、唱唱歌、讲讲旧时光。
卢米大清早被卢国庆叫起来逛庙会,看到了同样有点迷糊的王结思。
俩人对着撇撇嘴,王结思指指他爸王龙:“我爹真是这个!”他竖起拇指:“从第二个局开始参加都不行。”
“在外是王总,在家是王虫。”卢米嘲笑他,想起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就闭了嘴。
庙会里人太多,俩人一人搞了一大串羊肉串,找个些微清净的地方站着吃。
卢米突然问王结思:“你们公司还招人吗?市场。”
“谁啊?你啊?”
“啊。你看我行不行?”
“问过你几百次你不来,怎么突然想来了?”
卢米从怀里掏出保温杯喝了口水:“我在凌美呆这么多年,每年涨工资跟挤鼻涕似的。没劲。”
王结思仔仔细细打量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放屁。”
卢米一脚踢出去:“说谁放屁呢!”
“那你跟我说真话。”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啊?”
“你缺钱?”
“谁跟钱有仇啊!你们招不招人,招人我给你简历,你帮我看看。”
“招个负责人。你来。”
“我不想当管理,累。有普通岗位吗?”
“……我回头问问hr。”王结思说完又看了眼卢米:“你真的没事儿吧?你要受委屈你跟我说,我找luke。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惹我们卢米?就这么对待甲方亲属的?”
“快歇菜吧!谁是你亲属啊?再说了,欺负我?谁敢啊!”
卢米踱到垃圾桶边,把签子丢进去。吃饭的时候孩子们被赶到角落那桌做陪衬,听老人们喝酒胡侃。
二大爷还把他的鸟带来了一只,挂在饭店门口,一会儿一句“欢迎光临”、“您来啦?”、“卢米儿!”,跟有点毛病似的,路过的人都扭头看这鸟一眼,咯咯的笑。
卢米伸着脖子对鸟喊:“叫祖宗!”
卢国庆从一旁的桌子丢过来一颗花生米:“把你二大爷的鸟教坏了!”
“二大爷的鸟早都学坏了!”
老人们又笑起来。
卢米特别喜欢这样的场合,她觉得她的心情好那么一点了。这几天过的也不知道什么日子,总觉得什么都没劲,心特别堵。今天出来看到熟悉的邻居,还有烦人的王结思张晓,就觉得日子挺好玩。
张晓问她:“你记得那天蹦迪那长得跟雕塑似的那男的吗?”
“……那个开豪车抢我道的傻逼吗?”卢米对张晓说:“你少跟他玩,人品不端正,开车就能看出来。不讲理知道吧?”
“那哥们问我要你联系方式呢。”张晓说。
“让他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