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了打击,讷讷道:“那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她转过身,微笑道:“晚安,何安忆。”
“……晚安,公主殿下。”
她盈盈地站在那里,一身如水的睡衣波澜不惊却又暗流涌动,黑葡萄一样的眼中带笑,美得像原产地天堂却又在地狱代工的暗精灵,我决定以后誓死捍卫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这句话,使它不滥用在那些庸脂俗粉身上。
被鄙视的我唉声叹气地走出去,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我忽然发现“贴身”保镖这个词用在某些地方很暧昧,这一整天我基本都像影子一样紧跟在这位美丽的公主身后,以至于鼻子已经习惯了她身上那股馨雅的气息,这一乍离开还有点不习惯了。我闭上眼,却总不由自主地有个靓丽的影子在前面闪,心情就不自觉地愉快起来,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养眼——这一天我都丝毫没觉得累啊!
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夜里12点多,我把外衣放在一边,抱着膀子斜靠在沙发上,不多时也昏昏入睡,这时我有点想念我的床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莫名其妙地从睡梦中惊醒,感觉身上微有凉意,我抓过外衣盖在身上,浑没在意地又闭上眼睛,可是忽然又猛的睁开,隐约地觉得有点不对劲,我的身体好象并不是因为冷才起了反应,这使我想到林子文潜入阿破房间那夜,那次一样是这种感觉,好象空气粘稠度都提高了一样,让人不舒服。
只一下子我就完全清醒,我快速起身,随手把外衣披在身上,蹑手蹑脚地上楼,来到公主房门前,周围一片漆黑,静谧如常,我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同样没有任何声音,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继续回去睡觉,可就当我准备转身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公主的房门微微地开了一条缝隙,刚才我下楼的时候明明帮她关了门的!
这次我决定进去看看,因为不确定里面的情形,我极轻地抓住门把手,使它尽量无声地移动,当我移开一个手指距离的时候,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公主卧室里微弱的月光,和那张床的轮廓,然后下一秒我就大吃一惊地发现:在公主的床两边,居然各有一个人影!
几乎跌了一跤的我最终没忘先止住时间,然后毅然地推门而入,床两边的人自然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我想这个时候用快如鬼魅来形容我自己最恰当不过了,可是我的心还没有放下。床上轮廓清晰,公主似乎还在熟睡,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得手,我的手上不禁也捏满了冷汗。
在我还没来得及考虑好下一步行动的时间里,我诧异地发现这两个人好象有点不对劲:在我左手的那个人,他把身子伏得很低,几乎是缩在床角,而因为角度和光线的问题,右手那个人根本没发现他,他的视线集中在床上的公主身上,手里黑乎乎地拿着一个东西,应该是手枪。
此时此刻,我们三个人,围着一张床,呈三角形形状站着,像一幕怪异的哑剧。
然而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在异常急迫的情况下,我的特殊能力让我能有足够的工夫先观察形势,我终于清楚地发现,这一左一右两个人根本不像一伙的,左边那个人影显然是在极力躲避对方,在这个关头,我甚至浪费了一点时间去适应黑暗的光线,最后我意外地发现:左边那个人居然有一头长发……
我从容不迫地贴过到他那边,鼻子里忽然充满了熟悉的香味,当我离他更近时香味也越浓,我直接走到他身边,看着她柔和又起伏有致的曲线,我笑了,那正是我们的叶卡捷琳娜公主,显然,机灵的公主在发现有人潜入她的卧室以后立刻采取了自救措施,她滑下床躲起来,还不忘把枕头塞进被子里迷惑杀手,直到这时她还没发现我的存在,她在黑暗中紧张地盯着对面杀手的一举一动,眸子闪烁,却没有过度的惊慌,倒更像是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在好奇地打量地上滚动的绒球。
我的心里忽然充满柔情和怜爱,也有点自责,把杀手放到这么近的距离只能说是我的失职。
我毫无顾忌地俯身揽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是我。”
在这个距离下,我相信世界上已经没“人”能伤害到她,我无视一边的杀手,轻拍公主的后背,叶卡捷琳娜好象这个时候才懂得害怕,她颤抖着搂紧我的脖子,把脸贴向我的肩膀,我微笑道:“没事……”
一个“了”字还没说出口,叶卡捷琳娜忽然曲起膝盖狠狠地在我小腹上顶了一下,可怜我一世英明,打死也没想到这娘们怎么会来这么一下,猝不及防的我被结实地磕了个正着,就感觉脑袋都有点发昏,同时肚子里绞痛异常,扑通一声直直地摔倒在地板上,我现在才明白:她搂住我就是为了更好地发力……
叶卡捷琳娜放倒我,毫不停留地冲出卧室,那动作熟练地像位世界级游泳运动员在泳池里蹬壁回游一样!
我郁闷地躺在地上,脑子里经过了一瞬间的空白,好在这一切都是发生在黑暗里的,叶卡捷琳娜从发动攻击到跑出卧室,一共也没用了两三秒,床那边那位杀手眼睁睁地看着对面忽然多出两个人,然后从这两个人自相残杀,到最后胜利者突然消失,还没完全没回过味来,他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先是检查了一下床铺上的公主,等他发现那只是一个枕头加空气时才有点明白过来,我想这很可能是继林子文之后全球第二郁闷杀手。
杀手回头张望了一下叶卡捷琳娜跑出去的方向,想了想,还是扭亮了灯,他拿着枪来到我身前,面罩后面只露出冰冷的眼神,他把枪对准我,嘶声道:“你是什么人?”
我只觉肚子疼得像刀绞一样,想要控制场面,但是出现了一个让我无比绝望的情况:我每次想捏住时间的时候小腹的疼痛让我难以继续!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危险那么贴近我,对方的枪在平时在我看来无非就是个玩具,可是对现在的我而言一样成了致命的武器。
我勉强坐起身子,满头大汗道:“别开枪,自己人。”
“自己人?”
“是,组织派我来协助你的。”我信口胡说道。
杀手冷笑道:“我从来没有组织。”
我揉着肚子道:“总之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他好奇道:“这么说你也是来杀她的?”
我点头,我得拼命拖延时间。
杀手歪着头,有点犹豫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坐在地上,心急如焚,但只能强做镇定道:“不如我们各走各的路。”
这时他终于看清了我的脸,大喝:“你是那个保镖!”同时开枪,我忍着疼,拼尽全力地瞪大了眼睛,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恢复了少许力量,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加了消声器的手枪里射出2颗子弹,黄澄澄的子弹头一颗奔向我的眉心,一颗射向我的心脏,第一颗子弹几乎已经挨着了我的皮肤,我甚至感觉到了那上面的热度,我把头往后仰了仰躲开第一颗子弹,然后站起身,让第二颗子弹从裆下钻过,最后狠狠一拳打在对方的下巴上,意外加意外使得他没有任何防备,一下晕了过去。
我捂着肚子踉跄跑到楼道里,今天当值的那个侍卫倒在门口,不知是死是活,我伏着身子来到电梯口,见数字已经静止到了1楼,说明刚有人下去,我试了试,力量已经恢复了一小半,急忙放慢时间,然后抹头从楼梯跑了下去。
我不能坐电梯,那会非常浪费时间,就算下一层楼需要两秒时间,那我就要浪费半分钟,因为电梯是相对封闭的空间,它作为一个整体运动的物理时间是不会改变的,这跟我骑摩托不一样。
我顺着楼梯飞跑而下,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厅时只见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我歪歪斜斜地跑出门,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那个门生:“看见公主了吗?”
没想到门生说:“看见了,她和一位先生急匆匆地出去了。”
我顿时跳了起来:“去哪了?”
“不知道,他们坐了一辆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