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莹玉皱了皱眉,显然心下甚为不满,思忖了片刻方才回道:“颜公子,你我同为碧落赋中人,既然你开了口,我便给你三分情面,只要他们交出莲宗宝鉴,今天这打赌就这么算了罢。”
颜白淡淡笑道:“上穷碧落下黄泉,轻轻弹指动九天。大师,你一入此赋,便说明你的力量已足以如帝王般君临这个时代,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再去贪图莲宗宝鉴呢。再说这几位小兄弟得的宝鉴残缺不全,大师得之有害无益,还是不要的好。”
彭莹玉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我就这么放了他们不成。”
颜白点头道:“不错,大师最好也约束一下其他的白莲教众,不要再纠缠他们了。”
彭莹玉仰天大笑:“公子说笑了,本座又不是白莲教主,凭什么在教中发号施令。”
颜白似未察觉他语气的变化,依旧笑道:“大师弟子众多,每一位都在贵教各支派中身居要职,如今教中群龙无首,大师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公子这是在教本座做事么?”彭莹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四周气流都受他怒气影响,似是扭曲起来,≮,路旁的树上叶子无风自落,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颜白收起了笑意:“不敢,在下知道白莲教中高手如云,可是大师若不加以约束,继续和这些人纠缠,假以时日,待得这些人羽翼一成,唉……”
彭莹玉怒气更甚,骤然遥遥举手朝颜白劈了下来,他手里本身什么东西也没有,可是劈落之时手里瞬间凝结了一把巨大的冰刀,声势骇人,口里喝道:“公子言重了,莫说本座无力阻止,便能阻止也绝不会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干涉,身为教中弟子,为教主复仇,不正式他们的责任么。”
颜白手往上一拂,数股细小的风刃将冰刀切成数段,长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彭莹玉瞥了荆棘一眼,道:“公子,这几人狡猾多诈,非良善之辈,你何必过分维护他们呢。”
“因为他们是开启千秋大劫不可或缺之人。”颜白的手指向了荆棘和羽红袖,他一个瞎子,指人的方位却丝毫不差。
彭莹玉闻言脸色大变,犹豫了半晌,终于唤着同行之人一起朝嵩山山顶而去。
荆棘仔细打量了颜白一眼,这人来路不明却屡次相助自己,看来都是为了什么千秋大劫,正想开口问时,却见颜白冲自己微微颔首,却走到酒铺里,冲那趴在桌上的大汉笑道:“想不到你也在这里,这次倒是我多事了,有你在,彭和尚原也奈何他们不得。”
那汉子依然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颜白摇了摇头,这才跟荆棘一行人见礼。羽红袖说了声“多谢”,便匆忙往彭莹玉相反的方向走了。
颜白不愿打搅那落拓汉子,便提议在嵩山脚下四处走走,荆棘等人满腹疑问,自然也无异议。颜舒小孩子心性,将小白抱过去戏耍,一路上拉着荆棘问长问短。荆棘却颇有些意兴阑珊。他原本自视甚高,纵有那武功比他略高之人,也都能以计取胜,可这次碰到的彭莹玉,实力实在比自己强大太多,令他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颜白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笑道:“荆兄弟何必这么低落,像彭莹玉这样的高手,实在是屈指可数,若是除去遭你所擒的韩山童,算来算去也不过六七人而已。”
荆棘苦笑道:“我之前觉得韩山童也不过如此,现在看来,若非他之前和彭莹玉两败俱伤,我们想拿下他,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颜白不置可否,道:“韩山童这人自视太高,功夫不过比彭和尚略强,为人行事却差之千里,他名为白莲教主,手底下却没几个可用的人才。反观彭和尚座下弟子,无一不是强横之辈。所以纵然你们不杀他,他败亡也只是迟早的事。”
荆棘笑了笑,心中颇以为然,不过他对白莲教的事并无兴趣,岔开话题道:“兄台,你我萍水相逢,承蒙你屡次援手,方才你说都是因为千秋大劫,不知具体指的什么东西呢?”
颜白没有直接答话,却反问道:“你们听说过碧落赋么?”
他这话是朝众人问的,见众人尽皆摇头,便又续道:“那本是唐朝瞿楚贤所作之诗,后来我为了附庸风雅,借其名字编的一本品评武功和道法的书册。我本出身江南豪富之家,后来家逢巨变,其中详情不足为外人道。后来我变卖家资,浪迹天涯,遍寻天下绝世高手,评其本事优劣,以碧落赋记之。只可惜天下沽名钓誉之辈甚多,我走遍大江南北,遇到的真正高手也不过六七人而已。”
荆棘笑道:“以兄台这般本领见识,能入你法眼的人,想必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颜白点头道:“不错,但凡登记在了碧落赋的人,无一不是古往今来的大高手。去年初夏,我宴请赋内之人青梅煮酒,这些人平素虽然不将旁人瞧在眼里,却都卖了我几分面子,纷纷应邀而来。酒席之间,我心中一动,似有不祥之感,便就当时场景起了一卦,哪只卦象呈大凶之兆,于是我又详加推详,隐隐得知若不开启一千秋大劫,与会之人皆会死于非命,至于千秋大劫具体是什么,那可就全然不知了。“
荆棘皱眉道:“那兄台刚才所言我和那羽红袖是开启千秋大劫的钥匙,那又是什么意思。“
颜白道:“那是我最近才推算出来的,要开启千秋大劫,需要十二个人,为首的一人一狐,那就是荆兄弟了。”
荆棘摸了摸鼻子道:“所以你一再帮我,彭莹玉听到我能开启千秋大劫就放过了我们,全都是因为你临时一个卦象所致?“
颜白淡淡笑道:“在下平生卜卦精准无比,是以当时与会之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不过兄弟大可放心,在下对你并无恶意。“
荆棘点了点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颜白对自己确实颇为关照,虽然突然冒出的千秋大劫让自己满头雾水,不过卜卦之事,从来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倒不必放在心上。
叶无忧从离开酒铺就一直盯着颜白,此刻忍耐不住,悄悄问颜舒:“你爹真的是瞎子呀?”
颜舒抿嘴笑道:“姐姐不用这么小声,我爹爹不在意的,他虽然是瞎子,可是这世上有眼睛的人,看到的事未必就比他多。”
颜白和荆棘走在最前面,他似已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转身冲叶无忧微微一笑,说道:“小舒,把狐狸还给人家,我们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