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豹的表情变得十分愤慨,仿佛早就受不了这种委屈了。
“报!有紧急密情!”
正说着。一个小校带着一摞军情冲进了书房,打断了兄弟俩的对话。
郑芝龙只是看了眼书信上的特殊记号,就赶紧抢到了手里。
“……大员乱事平,米夷兵船渐少。颜思成得鲁王封授大员宣慰司之职,主掌大员逆反案,杀淡水屯营守备、东社屯营守备、安平水营参将以下三百余人……”
“……二月廿一,米夷并弗朗机兵船过澎湖,驻大员鸡笼补水食薪炭…二月廿九,入琉球。以颜氏为导,礼见琉球国主。言开港通商,签约互市……三月十七离港,去向东北,疑诸夷勾结通航日本之事为真。”
“……米夷官使并西夷诸国、刘香、李国助等人,四船称贺入浙东,不日即可抵达……香港之地,米夷以船难为由,拒售海货已有月余,恐另有所图。”
一封封军情密信一一读过,郑芝龙脸上的色彩也轮番变换。到最后已经怒不可歇。
“不露兵锋战阵,却四处拆墙揭瓦,真真好手段!”郑芝龙一把将手里的书信全扔到了地上,在书房里连连急走。
“大哥。我郑家日进斗金,全靠的是福建、琉球、日本之海贸!如今我郑家分身乏术,若琉球商路被大员、米夷所断,则日本商路堪忧。今又兵日本,恐是争我之后路财源。南洋海货抛开我郑家通行东南,假以时日。福建诸商必另投门下了!”
郑芝豹也不管内容有多机密,连忙捡起来看了几眼后,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哎……”半柱香后,郑芝龙疲惫地坐回椅子上,表情慢慢归于平静,“我郑家一年来,扶助陛下,废尽心力。如今除却你与五弟芝鹏,二弟、三弟皆与我诸意相左……森儿受赐国姓,操练新军,不顾家业,也是儿大不由人了……郑彩、郑联两人狼子野心,借陛下之手特立独行,对我阴奉阳违……人心、军心四散,为兄累了……”
“大哥……”
见兄长情绪低落,郑芝豹也不好说啥了。
“传我口令,芝鹏即刻领军驻厦门、金门,命澎湖诸军务必严防死守,不得懈怠。让森儿不与广东争执,回军守安海,派人为其补满粮草军械缺额……芝虎、芝凤(郑鸿逵)撤铅山、谷口、仙霞岭诸军,回福京,让陛下御驾亲征去吧……”
“另外,我明日书信一封,你遣人送到北边。记住,你亲自操办此事,万不可泄露半点!”
说完,郑芝龙就紧闭双眼,似乎睡去了。
……
……
就在郑芝龙派遣信使分别前往福建各地的时候,数百公里外的东海之上,一支船型混杂的联合舰队正在大风高浪中向着东北方向缓缓航行。
这支联合舰队是由华美、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葡萄牙三方组成的“日本开关交涉联合舰队”,总数13艘。舰队里既有瘦长的蒸汽战舰,又有老式肥壮的风帆盖伦战船,三种不同风格的国家旗帜飘扬在桅杆上。
华美海军舰船在编队最前方,金城公主号轻巡洋舰后面跟着黑水晶号和绿松石号护卫舰,而运输舰一角鲸号则搭载着两个东方旅步兵连和大量补给品在编队最后随行。
印度洋的阿拉伯半岛武装据点马斯喀特的陷落,使葡萄牙王国失去了波斯湾和红海的控制权,远东士气大受打击,一些部署也被打乱,从马六甲派出的葡萄牙战舰由此被拖沓了很久。甚至葡萄牙人抵达香港岛后还现船上有小规模的疟疾传染,一番手忙脚乱之下,结果本应该在三月中旬出航的联合舰队,一直拖到了四月初才动身。
可悲的是,即便这个季节东海属于顺风航线,但无论是荷兰东印度公司,还是葡萄牙,老式的风帆盖伦战舰的航依然慢到吐血。
为了照顾到盟友的航,华美亚洲舰队的4艘战舰也将动力输出降到了最低,正好大大的节省了燃煤,算是大家同频了一把,也让一向习惯了“快节奏”的华美官兵很不自在。
三国联合舰队出航后先在大员北部的鸡笼港中停补给,并在那里汇合了颜家的代表,然后在四月中旬抵达琉球。
对于这种芝麻绿豆般大小、但又具有极高战略意义的国家,华美依然不紧不慢地按照既定的战略节奏,只是轻描淡写地接触了一番:通过颜家的引见,华美海军派遣使者携带礼物进入琉球王宫,经过近半个月的往来交涉,和琉球签订了一份简单的海上安全合作协议。
协议的核心内容就只有两条:
一、华美承认琉球王国的独立国家地位,两国共同努力保持友好往来关系。
二、华美海军在东海执行反海盗巡航时,可在琉球王国港口自由驻泊。
虽然华美人是第一次出现在琉球,但华美商品已经是琉球人最受欢迎的事物。华美人并不像日本萨摩藩当初那样野心勃勃地把琉球当成可以随时吞并的附庸,或是经济上极尽压榨,也比趾高气昂的郑家和颜家更“彬彬有礼”一些。所以基于弱国无外交的自知之明,琉球王国在半个月内就接受了这份内容极度纯洁外交协议。
只要琉球国能继续存在,谁在这里做生意更积极、谁家军力更厉害,其实都无所谓,这大概就是琉球的生存之道。
而华美这次大张旗鼓的琉球之行,也是故意做给某些势力看的。在琉球王国,有大量依附在郑家羽翼下的闽浙海商甚至是海盗,相信很快就有人把这个消息给传递出去。
之后,联合舰队离开琉球群岛,开始踏上此行的真正目的地——日本本州江户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