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梓晨点了点头,“特别像,如果我所料不差,画上的女子,应该是你大舅舅的心上人,张晓晓很有可能是她的孩子。”
赵瑾的神情愈发有些凝重,他不由想起了母亲的以泪洗面和五舅舅的自暴自弃,如果张晓晓是那人的孩子,有没有可能是大舅舅的骨血?
从冯府回来后,他就径直回了府,去了他娘亲的住处,莫氏住在清心堂,她常年礼佛,赵瑾是在小佛堂寻到的她。
小佛堂内常年香火不断,莫氏每日都会诚心礼佛,室内紫砂观音香炉内正燃着香,袅袅升起的香烟,如一层极薄的雾,旋转着向上飘去。
室内满满的檀香味。
莫氏正坐在香炉旁的案桌旁,认真抄写着佛经。
瞧见她后,赵瑾脸上的严肃才逐渐敛了起来,唇边染上了笑,他没有直接提起晓晓,而是笑着圈住了莫氏的肩膀,“娘,您怎么整日将自己闷在小佛堂里?好歹出去透透气。”
莫氏抄得专注,听到他的声音,才发现他来了,她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也没一直在这儿,你怎么舍得过来了?”
赵瑾在国子监读书,每次休沐都喜欢到处跑,莫氏很少在白日瞧见他。
赵瑾笑道:“这不是想您了,昨日做梦,我竟梦到了您和大舅舅,干脆过来瞧瞧您。”
见他提起长兄,莫氏脸上闪过一丝悲切,“怎么突然梦到了你大舅舅?”
赵瑾道:“我前几日瞧见了五舅舅,突然想起,以前在他房中瞧见过大舅舅和一个女子的画像,女子像是有孕在身,许是这个缘故,才梦到了他,说来也神奇,我竟是梦到了大舅舅的孩子,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见他提起了长兄的孩子,莫氏的神情有片刻的怔愣,面上的悲伤几乎掩饰不住,她沉默着没吭声。
赵瑾趁机道:“我还梦到母亲帮那小姑娘挽发,母亲,你说大舅舅的孩子,有可能还活着吗?”
莫氏摇头。
她眸中满是哀切,根本没有多说的意思。
赵瑾有心打探,就追问了几句,“母亲为何觉得孩子死了?你们不是没见过大舅舅的心上人吗?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雪姬是大晋女子,莫老太太不许她进门,是以雪姬从未去过安国公府,莫忻带她回京后,就将她安置在了京郊的庄子上。
她快要临盆时,莫老太太想要害她,打算派婆子去庄子,趁她生产时,伪造成她是难产而死,谁料她的计划,却被莫川听了去。
他连夜赶去了庄子上,直接将雪姬带走了,没过几日,他就又回来了,回府后便有些沉默,莫氏曾问起过雪姬和她的孩子,他只说已经死了。
莫氏叹口气,“是你五舅舅亲口说的,他回府后很是消沉,雪姬如果没死,他不会那个样子。那孩子如果还活着,你五舅舅也不会这般仇视你外祖母。”
赵瑾也隐约知道一些五舅舅对外祖母的憎恨,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晓晓的身世,才格外在意。
怕晓晓并非雪姬的孩子,赵瑾没急着将此事告诉母亲,从清心堂出来后,他又让人去查了一下晓晓的身世。
晓晓并不知道赵瑾派人去了张家村。
她从书肆回来后,就去了成衣铺子,她做衣服很慢,打算给小星和哥哥各买一身衣服。
买完衣服,她径直回了府,因为小星没什么名气,他的画纵使画得不错,一共也只兑换了十两银子。
晓晓回府后,就将银子给了小星,小星却没收,他将提前写好的纸条拿了出来,递给了晓晓,“姐姐,你收着吧,当伙食费。”
他很是坚持,晓晓拗不过他,只得收下了银子,打算给他存起来,以后再统一给他。
晓晓掏出了新衣,笑道:“我给你买了一身衣服,你试试喜欢不喜欢。”
这并非她第一次给他买衣服,当初住在谷行街时,她就给他买过两身衣服,小星心中暖暖的,唇边也多了一丝笑。
他乖乖试了试,他的五官本就精致,穿上月白色的锦袍后,像极了画中走出的人物。
晓晓眼睛亮晶晶的,笑道:“我们小星生得真俊。”
瞧见她言笑晏晏的模样时,小星的神情有片刻的恍惚,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名唤雪俪,他五岁那年,母亲曾给他做了件衣服,他穿上后,她也是这样,笑弯了眉眼,一直在夸他很好看。
可惜,就在那一年,那个残忍的暴君将他母亲掳走了,他不止一次地去过皇宫,想将母亲救走,每次都被侍卫驱赶走了。
说起来,他已经好几年不曾见过母亲了,若非有她的画像,他可能早就忘记了母亲长什么模样。
为了母亲,他却只能隐忍。
小星不自觉捏紧了手指,眸中闪过一抹深切的恨意,怕晓晓发现异常,少年垂下了眼睫,遮住了眸中浓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