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吃的,多买点放冰箱里。”
“已经太熟了,买多了怕放不住。”
李森点点头,“有道理。”
看得出李森今天心情还不错,并且还帮她安排好了工作。这简直是破天荒的“恩典”。
只要还跟外界有联系,她就还有一线生机,就还有呼吸的余地。同时也会减少和李森的接触机会,这已经是对现阶段的她来说最好的状况。
李森没有久留,吃完了一个橙子就走了。
万幸!谭芸松口气。
下一步计划安排妥当,谭芸换上手机卡给谭石打了通电话,告诉谭石她搬家了。谭石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尤其听说她搬到了全市最贵的地方住的时候。
谭芸也知道谭石会一时难以接受,甚至会衍生出很多猜想,她跟李森提过不要住这么贵的地方,但李森拒绝了,谭芸知道,在某些问题上,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对谭石,跟谭石说自己换了新工作,房子同事朋友的,因为在外地出差,就让她暂时住在这里了。
谭石当然有疑虑,立刻就来了姐姐的新家。
谭石在屋里转了一圈,“你这同事挺够意思啊,认识没几天就给你介绍这么好的房子,租金还便宜。”
谭芸说:“因为人家本来就是有钱人,朋友也是,所以根本就没把这房子当回事。我这同事比老板还有钱,出来工作就是为了有点事做而已。”
谭芸这话说得很有说服力,谭石联想到了那个叫林仙的,有钱人的世界不是他们能想象的。
“如果不是……咳,我是说你早该过这种生活了,姐,之前太委屈你了。”
“嗐,委屈什么?多点生活技能是好事。——欸?你腿怎么了,我看你走路好像有点不舒服?”
“哦,打球的时候拉伤了,没事。”谭石的语气和态度都有些遮掩。
“去医院看过了吗?”
“还用上医院?擦擦药躺几天就好了。”
“真没事?”
“没事,大男人哪有那么脆弱。”
“石头。”
“嗯?”
“姐忙起来的话可能没时间照顾你,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好好学习,有什么不愉快的就跟我说,或者跟你好朋友说都行,别自己憋着,你照顾好自己我才放心,知道吗?”
“知道。姐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我住校照顾不到你,我还担心呢。再说你忽然就换了环境,换了一批人接触,谁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都不可靠。”
其实谭石心里还是对姐姐忽然的改变有疑虑,也可能是他多想,因为他有病,思维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他自己也知道。或许这就是姐姐东山再起的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我没关系,我好的很呢。”谭芸却没办法把这句话说得那么雀跃,但她已经尽力了。
幸好谭石没有提出要留宿,待了一会儿就回学校了,否则谭芸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万一他和李森碰面可就糟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很少生病的谭芸忽然发烧了。
家里没有退烧药,谭芸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一块发热的火炭,舌头嘴唇都热乎乎的。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天花板,想起遥远的小时候。
大概十四岁的时候,谭芸有一次生病发烧,当时家里没人,谭石去姥姥家住了,王芳和谭家梁在外面打牌,谭芸一整天没正经吃东西,早晨自己炒的鸡蛋,一吃就吃了一天。
晚上的时候,她感觉浑身关节都酸痛起来,并且身体越来越热,她打电话给王芳,但王芳说她在打麻将没空回去,让她自己多喝水,谭芸虚弱地说难受,王芳当时就不耐烦了,说你难受跟我说有什么用,有这个功夫你自己去倒杯水不会啊?
谭芸是流着眼泪挂的电话,这一晚上,王芳和谭家梁都没回来,谭芸硬是靠喝热水捂汗挺了一晚上,还真让她给挺过来了,到后半夜的时候烧就退下去了。第二天她空着肚子去上学,路上遇到熬了一宿大夜的王芳和谭家梁,看表情是又输了。姥姥早就说过,他们俩没有赢钱的命,让他们俩别糟践钱了,但他们不听,每次都要拉着苦脸回来。
与王芳视线相接的那一刻,谭芸就知道她又要当出气筒了。
果然,王芳看见她如常上学,什么屁事都没有,就说她撒谎。谭芸解释说没有,但王芳不信,在大街上就说她一天天也不要个脸,一个女孩儿怎么这样云云。从那个瞬间开始,谭芸的绝望终于到达了极限,她认清了一个现实,她的父母并不爱她。
她为他们找过那么多理由,或许是因为这样,或许是因为那样,他们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哪对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