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沉日落,偌大的京城,总会发生一些新鲜的事情,供们好好的谈天说地。近期内,流传得最邪门的事,就是早已没有消息的江家前呆小姐,连王府连将军的前嫡妻,几年前,竟然在光明寺一间殿堂的门联留下笔墨,而看过那对联的人,都赞许贴切得让人赞叹不已。
流言蜚语传来传去,越传到后面越有些离谱起来。秋风起,天渐渐的凉爽起来,三间店铺的生意好起来,木根娘亲去布行帮忙,留下大肚子的吉言。
江婉沐除去早晚接送自家的儿女外,她很少有空出门去逛荡,每日里要忙着写霍香交来的门牌字,有时要照看一下吉言。
秋季,是陈家生意最旺的时候。许多的人家,这时都要修葺院落,准备入冬过年节时,家宅要光亮如新。许多的旧门牌要成换新门牌,陈家接了许多类似的活,江婉沐自然多许多写字的机会。霍香每日来交要她赶紧写的字,顺便把她写好的字拿去。就是这样的空隙中,她还是会顺口把外面的那些传说,转达给江婉沐听,那些离谱的流言,常逗得她笑弯了腰。
江婉沐如同听着别人的故事,静静的笑听着那些传言。江飞扬和江懒懒兄妹两人,有一晚,他们两人把外面的传言,神气活现的说给江婉沐听,两人得知的结论是:“娘亲,那位江家呆小姐是傻子,连将军这样的英雄,她都不能好好的跟着一块过日子。”木根娘亲和吉言原本就闲坐在房中,现在听着两兄妹的结论,双双望向江婉沐,见到她神色坦然的点头说:“嗯,她一定是个配不上连将军的傻子。”
吉言神色里有着不忍心,她张口就说:“飞扬,懒懒,世间任何人都可以骂她说她就你们两人不能这样说她不好。”江飞扬和江懒懒同时讶异的瞪着她,说:“舅母,娘亲都说她是傻子。”两双纯然无邪的大眼睛,同时望着吉言要一个答案。吉言一脸为难的神色打量着他们兄妹两人,挥手说:“你娘亲可以说,你们还是不能那样说她,她、、、。”
吉言说到后面有些哽咽起来,站起来推门而出。吉言有孕后,要比从前感性了许多。木根娘亲打量房内的母子三人,她笑着站起来冲着他们说:“天晚了我们先回去休息。”木根娘亲跟在后面追出去,房内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有些惊愕的问江婉沐:“娘亲,舅母生我们的气吗?外面的人,都是那样说,说连将军待江家呆小姐不错,这些年来,还用心打听她下落,是她不要连将军的说她是傻子。”
江婉沐听得叹息不已,前世她年少时,也是这般的人云亦云相信大多数人口中的话。流言止于智者,年少时,有几人能真正的修炼成智者。她望着一对稚子的纯真眼神,轻轻叹息说:“飞扬,懒懒,你们听了江小姐那么多的传言,可有传言说过她伤过任何的人?”江飞扬和江懒懒想想用力的摇头,江懒懒瞧着江婉沐的神色,小声说:“人人都说她呆,说她傻。明子叔同我说呆子和傻子是不会伤人。”
江飞扬的脸红起来,他低声音说:“大哥哥不许我和九哥去偷听仆妇们说的话,是我不乖,和九哥乱去听人说话,回来还学给娘亲和妹妹听,我以后不会再去听人乱说话。”楚小九和江飞扬正是好奇的年纪自然那里热闹往那里钻。楚府里最热闹的地方,便是仆妇聚谈是非的偏角处。楚府管束下人严厉,却无法管束她们私下的口德。
江婉沐仲手轻摸江飞扬的头,笑着说:“仆妇人们天天呆在一个院子里,见来见去就是身边这么些人。难得外面有些什么风声传进去,她们说话只图热闹,怎么热闹怎么添油加醋的往下说去,是不会去问一个是非曲直。飞扬,你将来要做大事,听话时要学会分辨。江小姐这样一个女子,她没有伤过任何的人,反而是这世上的人,一次又一次用流言蜚语中伤她。
娘亲说她是傻子,其实是赞同她做得对。连将军是一个难得的英雄,江小姐自认配不上他。这些年过去,江小姐不再出现,不过是想过自已的日子。人有选择自已生活的权利,旁人何必多费口舌说那些多余的话。别人以后说起她的事情,你们躲不了,就只管听听不要多口,要记得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你们自然不能说任何的话,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江婉沐那晚在烛火下,打量着熟睡中的儿女,想着他们听那话后,皱成一团的小脸。兄妹两人用力的想了一会后,双双点头说:“我们听娘亲的话,以后不会去乱说别人坏话。”江婉沐听见他们话语,心里多少有些欣慰。那夜,江婉沐吹熄灭烛火后,想起自家儿女的可爱模样,还是忍不了在黑夜里轻轻笑出声来,她对能有这样对好儿女,还是相当的感恩连皓。
连王府里,近些日子的气压特别的低落,下人们来往做事时,都非常的小心翼翼。连皓迈步走进王妃的房间里面,见到王妃端正的坐在桌子边,她苦着一张脸瞧他,那桌面上摆放着一堆小图像。连皓进了房间,没有去细瞧王妃的脸色。他直接坐到王妃的对面,伸手拿起那些图像,一张又一张仔细的翻了一番后,笑着说:“这里面没有一个模样美的,母亲,你不会是给媒婆骗了吧?”
王妃听这话,黑着一张脸瞪向连皓。近些日子,因为外面那些的流言蜚语,连王府的脸面全给丢光。王妃对自已最小的儿子,一向是又爱又恨不知如何是好,现时瞻着他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心火又狂飙起来。她伸手重重的拍一记桌面说:“这是我和你祖母选好的人,你现在从里面挑拣一个出来,我们好快快的为你去提亲。”
连皓笑逐颜开的望着王妃,在王妃火气又要冒出来时,他伸手捉住王妃的手,一脸关心的问:“母亲,你的手拍得痛不痛?我叫人送药进来,我帮你小心的擦药。”王妃瞧着眼前的笑脸,心下一软轻摇头说:“那里用得着你叫人送药进来。”她转而立时想起自已的正事,脸又黑起来,她用力把手抽回来,冲着连皓说:“木头,你给我一个明白的交待,你到底是怎样想你的亲事?”
连皓一脸正色的瞧着王妃,慎之又慎的对她说:“母亲,我已经成过一次亲。如果我要再次成亲,我希望选择的是我愿意娶的人。你和祖母不必如此用心为我操劳,现今送上门的这些人,那个心里没有自家的盘算。母亲,我在外面几年,我想得很明白,我这样的性子,没有女人也能活得好好的。如果要女人,我要一个能让我舒服自在的女人,不问她的身世背景,只图她值得我对她用心。”
王妃望着一脸执着的连皓,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已的‘冤孽,。这话里话外都转着弯,还是要找回从前那个女子。王妃从来不觉得那女子有那样值得自家儿子如此珍重,哪怕现在世人赞叹她是书法大家也好。王妃双手重重的拍打着桌子,站起来瞪着连皓说:“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同意她再入连王府。”
连皓望着王妃连连摇头说:“母亲,以她的性情,是绝对不会重入连王府。她如果愿意点头,我也只会让她入将军府。母亲,你从来没有当她是你儿媳看待过,你那样的冷清清的待她,想清楚也无人能怨你,毕竟只有三年时间,你何必在她身上下功夫。现今,你知道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没用,你又何必因此恼羞成怒的暗恨上她。
王妃怒目瞧着自家的小儿子,伸手要把桌面上的图象往他脸上丢去,想想把图象全往地面抛。嘴里叫嚷着说:“我这样是为了谁操劳辛苦?那几年,我是从来没有待她好过,同样也没有待她不好过。那人,竟然瞒下那样的大事,现在让满京城的人,来取笑我们王府的人,有眼无珠视而不见那样的珍宝。你出去听听,外面人如何的笑我们府里的人?你竟然这样的没良心,到现在你还想把她找回来,是不想让我和你祖母安生的过以后的日子吗?”
连皓望一眼飘散在地面的图象,瞧着明显憔悴一些的王妃,转身要离开,有些不忍心的转回头,挨近王妃的身边,伸手半抱下她,轻叹的说:“母亲,从前我把呆小姐的她,娶回王府时,已给许多的人取笑过。你那时还不是笑对那些人的话语。祖母那里我去说过,祖母说由着我的心意,她说她年纪大了,就盼着我活得高兴。
母亲,我在边境时,心里一直很后悔没有从她离开的那日,用心去寻找她的下落。我那时气她骗了我,后来我一直担心,她会在外面受苦,担心她活得艰难困苦。我在光明寺瞧见那对联,心里放松许多,反而担心她不会再出现我的面前。母亲,我们和江家一样的利用了她,又怎能怪她瞒下那样的事情?那三年里,相关的每个人都得到了好处,独独她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