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事发生过几次,刘威甚至忘却了那生食同类的恐慌,他腹中饱满,以至于从嘴巴里残留的血肉里面感到虚幻的香甜。
我一定是太饿了,他想。
但这坠落的道路,一旦开启,便很难停下来。
他靠着尸体活下来,后来张开血盆大口生食同类的血肉,他因着感到胃袋的蠕动而分外充满力量,某一刻,一个念头甚至闪过了他的脑袋:
我连人都能吃了,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于是因此而感到兴奋……
等他获救之后,刘威便脱了军籍。
部队同情他在孤岛上的遭遇,以为他受了同伴相继在身边死去的刺激,准他离开,并因为其是小队为完成任务而活下来的唯一一人,而授予了二等功勋章,并安排了他的在外就业。
但刘威对此不以为然,他在荒岛之上感受到了力量,几年之内,连连犯案,也因此抓住了契机,投资房地产,成了一名成功商人。
但食人的恶习残留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算什么,身体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不敢让人知道。
这恶劣的事……
而味蕾在那荒岛过后,同样变得奇怪。他起初试图抵抗身体渴望吞噬同类的欲望,但那一晚在饥饿中的香甜纠缠着他,让他一点一点迈入深渊……
而这个文质彬彬的美食家最终的路早已经铺好,他的墓志铭已经亲手写成,这个叫做刘威的男人,早已死在荒岛那一夜,孤单而无助的挣扎中。
在这个世界上,像刘威这样人还有很多,在卑微懦弱的外表之下,心中隐藏的是难以言表的黑暗。
悲切、痛苦而强作坚强的活着……
这正是格里菲斯喜欢人类的地方,这些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生命如此之极端,有的清纯如天使,有的污秽似恶魔,让人稀奇着其巨大的差异。
……
……
世界存在着差异,每个人的背后,是一片五彩斑斓的小世界。
在那里,没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
或许正有一位巧笑嫣然的女子在那寂寞的城里,坐在阑珊而悠然的月下,痴痴地等。
这是最坏的时代,亦是最美的时代。
从不知道为什么有如此之多的人痴迷于旅行,那是一件苦差事,一个人一生做一次,便记忆犹新。
而有些人天生一出生,便在路上。
他们不知道何为家。
名叫伯贤的男子打理好过夜长出来的胡渣,他穿上衣服,将贴在墙上的画报小心的揭下来,放入双肩背跨着的土黄色的背包里。
那背包鼓鼓囊囊,里面盛放着换洗的衣物、口杯,以及卷成卷儿的白纸和画笔。
此时是清晨的五点三十左右,冬日的太阳还未能升起来。被黑暗笼罩的清冷街道,四下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