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屁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多地方都不如他,我没他有钱,我没他有心,我没他那么自私,没他那么多能支使的人,支使着带我爸去吃什么狗屁阳春面,我们回家去吃挂面,行吗?”
肖锐一直在一旁察言观色,越听郭靖这么说,他反倒越放松了,就那么事不关己似的站在一边静观其变。
黄蓉直直地望着他:“说完了吗?”
“过两天我就走了,走之前有些话本来还想再说,还想再问你一次。算了,问不出来,不问了,不说了。从现在起,你好,不好,高兴,不高兴,全他妈跟我没关系。这个世界上,你再没有需要关心你的那个人了。”他很真诚地笑了笑,“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个终点,我以前特别怕这天,我不知道这一天会是个什么样的。今天看见了,其实也就这样。那就这样吧。回见。”
说完,他带着郭立业大步往前走去。
一秒、两秒、三秒……
五秒钟后,黄蓉终于忍不了了,她一路追了过去,追上去冲着郭靖就是一脚,又踢又打,又说又骂:“怂包蛋!你就是个懦夫!你爸骂得没错,你就是个懦夫,我他妈就要刺激你!我再不说你就不问了?是我不说还是我没说的机会?你问过我几次,以前赶你都赶不走,怎么这回你没劲儿了?从我第一次答应嫁给你,叫你放了鸽子到现在,我原谅过你多少回?你傻呀你,你不知道不管你多幼稚多混蛋多傻,我都会经不住你这些傻、再原谅你啊?说完了这些就走,你觉得你挺英雄是不是?你怎么不去死啊?”
说着骂着,一行眼泪就流了出来,黄蓉一把擦掉,接着骂:“去非洲?我答应了吗你就去非洲?你是不是在报复我郭靖?就用这种天底下没人用的缺心眼的办法来报复我?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报复完了你痛快了,骂完了你就想走?做梦,门也没有!”
她望着郭靖:“姓郭的你给我听好了——”
听见有人说姓郭的,郭立业也茫然地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
黄蓉望着郭靖,深深地望着,那种目光恨不得将自己刻进他的眸子里去:“我不和你复婚,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幼稚,也不是你傻,是因为你蠢,蠢得这么多年了你连句反正话都听不出来,蠢得要用告诉我你都有孩子了这种狗屁方法来刺激我,我是呼吸骤停还是深度昏迷?需要你这么地来电击刺激?”
“是啊,我蠢啊,我不蠢我能一直像只小狼狗一样,打我骂我,你怎么对我我也不走啊?”郭靖的眼圈也红了。
“求我,现在就求我!跪下,求我嫁给你!”黄蓉看着他,眼眶里已经渐渐溢满了泪水,“求婚你个蠢蛋!不求是不是?不求今天就别过了,你求啊,必须求,我求求你了郭靖,求求你能不能对我求婚啊,求我和你复婚啊——”
郭靖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他傻呆呆地望着她:“我没戒指啊,怎么求啊?”
黄蓉急了,她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在他面前比划着:“画一个呀,画呀,用手指头画呀,你傻呀你啊!”
顷刻间,郭靖唰的一下就跪了下来,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手指头上画了个圈,还没等他画完,黄蓉已经在频频点头,大声地说了一句:“我愿意!”
瞬间,郭靖泪如雨下,而一旁的肖锐,早已面如死灰。
***
黄蓉临时居住的公寓楼下,郭靖站在柔和的月光里耐心地等待着,他看着楼上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面容宛若新生。
而楼上,黄蓉已经把行李打包收拾好了,她把钥匙递到肖锐面前,很诚恳地说:“有很多话,这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肖锐,谢谢你。”
“我需要说一句不客气吗?”肖锐看着她,并没有要收回钥匙的意思。
见他一直没接,黄蓉把钥匙放到了桌上:“屋子我都收拾过了。”
肖锐顿了顿,故意问了一句:“厨房呢?”
“全擦过了。”
“卫生间呢?”
“里里外外都干净,一根头发也没有。不会堵住地漏的。”
“健身那屋呢?动感单车你用过吗?”
“还没来得及。”
“那客厅呢?沙发你也吸过了?”
黄蓉刚说了一声对,肖锐绷不住了,他连声质问道:“我用你吸吗?用你扫吗?这屋子里里外外用你干活吗?你全干完了,要公寓卫生员干什么?你这算什么?这钥匙算什么?我又算什么?房东吗?”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终于爆发了,他情绪有些失控地说:“我这么久了我这到底算什么?我就是这么谈恋爱的吗?从小到大,我说的话没有任何人说驳就驳。黄蓉,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小学中学大学,到现在的公司,从班长到老板,没有任何人会这么对我,你说我控制你,这就是我控制的结果吗?这事传出去你觉得别人会怎么议论我,怎么议论我干的这个事?凭什么?”
黄蓉看着他,一直很平静:“咱俩是同学,从大学到现在,我了解你。你喜欢控制别人,你不服输,所有人都要听你的,你如果不这么要强,也不会一路走到现在,但是你要知道肖锐,你这种性格会生病的。你的手在微微发抖,这是焦虑症的前兆。你明白吗?”
“明白啊,我还不明白吗,我再不明白我就成傻逼了!”肖锐前所未有地吼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