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楼内战了。
并且规模前所未有的庞大。
平日里用来吃饭的餐厅,此时此刻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没有一张桌子还是四个角落在地上的,也没有一张椅子还能安安稳稳地呆在它本来应该在的地方,墙上、地上到处是咖啡、白开水、豆浆、牛奶、番茄酱、沙拉以及血液的混合物体,空气之中,也弥漫着食物和血液混合起来的奇怪气味。
对于一餐不吃真的能死的阮向远来说,这俩样东西,一样能让他疯狂,一样能让他抓狂。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呆久了,简直是逼他精分然后变成神经病。
在这场空前绝后的混乱战开始的第四十五分钟,餐厅已经不再是餐厅,更像是活生生的非主流版本修罗场。当DK作为最后一名三号楼以外人员,顶着一脑袋的豆浆面无表情地关上餐厅门,他扫视了一圈层层叠叠站在餐厅门外不同程度受到波及的二号楼成员,默默地擦掉唇角蹭破弄出的一点儿开始要凝固的血液……
然后,这名二号楼的高层第一句话是——
“里面只剩三号楼的人了。”
第二句话是——
“斯巴特大叔呢?我要被他和雷切坑死了。”
雷切当然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所以从人群后面满脸同情外加息事宁人走出来的,只有斯巴特大叔,他抓过自己的模范室友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DK皱皱眉,却老老实实地没有躲过他的手,俩人不顾周围一群底下的犯人还在场并且统统瞎了狗眼,自顾自地进行对话——
“我在里面没看见雷伊斯。”DK四处张望着问。
“在阮向远前脚刚到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儿收不住了,于是就屁滚尿流地去找伊莱告状了。”斯巴特大叔笑着回答,“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三号楼的事情已经闹得外面的绝翅馆相关工作管理层都人尽皆知——真能干啊,老大的小狗。”
“老大人呢?”
“还在会议室等着咱们回去报告战绩。”斯巴特大叔推了推DK,顺手招呼着剩下的留在现场舍不得走满脸想进去看热闹的其他二号楼众,“——都站在这干嘛?统统回自己牢房,少在这凑热闹,伊莱那边还没有消息怎么处理这件事,谁要是留在这给咱们老大惹一身腥,就等着回去挨鞭子。”
二号楼众人十分相应号召,跟着斯巴特大叔屁股后面一哄而散。
一号楼的众人等了一会儿之后,没有听到他们的王权者传来什么指示,于是在高层的组织下也跟着原地解散。
四号楼在白堂的带领下,是留在最后的一群。白堂的意思是,想进去帮忙,但是雷伊克坚持,帮是可以,但是如果阮向远不开口的话,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好违规直接插手三号楼的楼内事务,并且——
“老站在餐厅门外容易感冒,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没穿厚外套……白堂,你腿是不是不疼了?”
年轻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完全不像是狱警似的盛气凌人的气势,他站在紧紧闭合的餐厅门跟前,完完全全地挡住白堂的去路,面无表情地问面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没回答,但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四号楼高层已经满脸被冻坏了的样子在雷伊克语落的第一秒以光速就地解散。
……
此时,距离三号楼内战正式打响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一十五分。
餐厅大门紧紧闭合,从未打开。
而唯一能知道里面还有活人的依据,是里面从未停歇的喊打喊杀脏话声以及此起彼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与此同时,距离餐厅有一段距离的馆长办公室中,也是与餐厅不相上下的一片狼藉——
原本好好放置在办公桌上的摆件以及办公用品,此时此刻已经统统被扫到了厚实柔软的白色地毯之上,绝翅馆馆长伊莱那张漂亮的狐媚脸上满脸寒霜不见一丝平日里的慵懒情绪,他脸上的表情几乎都要被某种达到顶端的愤怒所冻结,此时,他整个人深深地陷入他那张柔软宽敞的扶手椅中,在他的手边,是歪歪斜斜地没能被挂好的电话,电话之中,正嘟嘟地响着忙音。
很显然,这是因为大约在十五分钟之前的某通电话被挂断之后,其通话内容导致电话听筒被主人无情地、狠狠地摔回去所造成的结果。
在伊莱对面,站着的是三号楼的狱警雷伊斯。
此时,狱警的帽檐压得很低,那张平日里可爱的小脸上也再也没有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他垂着眼,不说话,看不出此时此刻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馆长办公室内一时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当中。
直到伊莱忽然冷笑一声,掀起眼皮,用自己的眼角扫了一眼满脸阴沉的三号楼狱警,用那种刻意强装出的漫不经心的语气缓缓道:“你猜上面的人怎么说?”
“……”雷伊斯压了压帽檐,馆长的说话语气让他不爽到了极点,眼中有不耐烦的情绪一扫而过,他也用同样的语气回敬伊莱,“准备空运一批武装特种兵过来镇压暴动?”三号楼的狱警十分嘲讽地问。
“不,”伊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他们让我,自己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