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恼的是他的恼,怒的是他的怒,总而言之他生气的是自己的生气,与程旬旬有关,又无关。
隔天,程旬旬再找那个镶着自己照片的相框,就找不到了。
自此,程旬旬也算是正式住下了。
周家很大,依山傍水,有花园,有温室花房,还有果园和后山。这人住下了也就住下了,闲言碎语又如何,佣人见着她还不得低头闭嘴不言么?窦兰英对她的维护,周衍卿对她的好,人人都看在眼里,今时今日谁敢在她的面前蹬鼻子上脸,给她看脸色。
就是江如卉也不能,那天之后,周嘉遇应该是把话带回去了,隔了两三天,江如卉就主动上门来了,整个人看着确实是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像是上了年纪的林黛玉。程旬旬与她碰了面,报以一笑,叫了声,“大嫂。”
江如卉那叫一个胸闷,可无论多闷,也得应下来,干巴巴的笑了笑,说:“旬旬啊。”
程旬旬也是识趣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她是周嘉树的母亲,她也不会做的太过分,能避开就避开,她在的话,她就回房间不出来便是,不让江如卉胸闷。
如今她在周家的生活,比之前那八年活的有底气多了,她不常出门,但外界所有的新闻她全部都时刻关注,比如唐氏,唐氏的经营范畴中,其中化妆品产业这一块做的最为突出,旗下不单单有自己的品牌,其中还包揽了国外顶级品牌的全国代理权。
最近似乎要出新品,并由唐未晞来做形象代言人。二嫂同人闲聊的时候,程旬旬不小心听了个墙角,据说唐未晞快要生日了,唐家那边要给她举办一个生日宴,还真是风光无限。
对于唐家那边,周衍卿至今还没有丝毫动作,不单单是唐家,连自己这边他也没有半点动静。大爷二爷一个个都积极的很,只有他悠悠闲闲的。而且他看起来不慌不忙,除了开头几天看起来比较忙之外,之后挺长一段时间他看起来都特别闲,甚至还有双休日。每到周末,程旬旬睁眼便能看到他的脸,并且非要睡到日上三根了才肯起来。
明显周家这几个男人里,他周五爷最为清闲,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兴致,买了一对相思鸟回来,挂着窗前,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程旬旬心有怨气,且不说这小鸟儿叽叽喳喳吵着她睡觉,他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年,正值事业高峰期,他有什么闲情雅致逗鸟玩。
这回了周家,怎么越来越像个纨绔子弟了,当然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
程旬旬是个孕妇,情绪多变,但从不在周衍卿面前表现,他不在的时候,时常拿那两只小鸟出气。这相思鸟是一对的,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秀恩爱。
程旬旬闲着没事儿,被叫烦了,就爱拿棍子戳他们,并暗戳戳的说周衍卿坏话,骂他有病,骂他脑残,骂他的生活习惯和癖好简直就是非人类。
骂着骂着就开心了,他两现在属于人前相敬如宾,人后两看相厌。都说两个人不能长住在一块,时间一久,啥都暴露无遗。程旬旬是,周衍卿自然也是。
程旬旬喜欢咬指甲,闲来无事不自觉就会把手放在嘴上啃,有一回周衍卿无意中瞥见,就这么看着她啃,等她把手放下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她的指甲短了,还整整齐齐的,他便忍不住盯着她的嘴瞧。
期盼这她能从嘴里吐出点什么来,然而等了半个小时,程旬旬啥都没往外吐。他就眯了眼睛,问了一句,“指甲好吃吗?”
她先是愣了愣,旋即哈哈一笑,说:“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
程旬旬还喜欢抠脚,坐床上扣,这种天气皮肤干,她也不天天洗澡,隔两三天洗一次,周衍卿对此已经非常嫌弃,她还坐在床上抠脚,抠一床的皮肤屑,那简直不能忍。有时候扣完还不洗手,周衍卿那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强忍住踢她的冲动。
他不抱怨,他忍耐,但实在忍不住了,他就开始制止,不是打人就是骂,但不管用。那是癖好,说一百次都没用。
就像他周衍卿晚上睡觉非把脚搁在她腿上,任何物品都要进行排队,是一样的。周衍卿还有洁癖,但他的洁癖十分奇怪,他的洁癖全在别人身上,身边的人必须干净整洁,衣着整齐,而他对自己还是挺纵容的,懒在家里的时候,多半是不会刮胡子的,就让它放肆的生长。
程旬旬是见过他最最颓废的样子的,但好在皮相好,这么好的皮相,就算是颓废依旧是好看的,甚至那种颓废,还有点儿性感。
程旬旬的相机里存了照的,周衍卿不知道,那会他正在睡觉。
不过周衍卿这人天生警觉,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也是机警的。程旬旬要很小心才能不被他发现,当然也可能是周衍卿懈怠了,或者说他对程旬旬的那种防备一点点的消失了,所以有时候,程旬旬在他睡着时耍得什么小动作,他全然不知。
她小孩子心性,耍的恶作剧多半是在他脸上抹个口红,刷个睫毛膏什么的。她还是个女孩子,周亚男老拿些吸引少女心的东西过来,比如说指甲油,唇彩等她现在都不能用的东西过来。
她留下了,但不能用,好嘛,这房间里谁能用呢?那就只有周衍卿能用了。
周末,周衍卿大多数时间都闲在家里,两个人总不能一直大眼瞪小眼的吧,没事儿程旬旬就找他玩。打牌,做游戏,各种无聊,但过程中程旬旬是很开心的,周衍卿是很无奈的。程旬旬是机灵的,就算她怀了孩子,反应稍微有点慢了,但她还是聪明的,做小游戏,打牌,她是很拿手的。
周衍卿跟她玩,本来就不用心,自然就次次就输给她。输了就涂指甲油,有时候他一时疏忽,就带着一只红色的指甲上班去了,被助理看见自然是一顿笑。
然后问上一句,“周副总,家里来孩子啦。”
孩子?哪儿来的孩子,就一个大孩子。
周衍卿在公司的形象还是不错的,手下的人都觉得他够亲和,不严肃,好说话。但周衍卿也知道,背后也有人说他就是个空壳子,无实权,无用,纨绔子弟而已。
对这一切,他都不予理会,该怎样还是怎样,每天乐呵呵的,心情甚好,仿佛对现状挺满意,并觉得自己还挺有用。
陈聿简也看见过一次,笑趴下了,摸了摸他的手指,翘起了兰花指,说:“小卿卿,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