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州来了人,说是木棉丰收了——二千亩收了二十五万大斤的棉花。”
“这似乎不多啊?”
“确实不多,不过是因为第一年种罢了,只要风调雨顺,以后还会增,估计几年后,二千亩便能收五十万斤,那个时候,这木棉产业,便是无尽财富……”
说到这里,叶畅难以按捺住兴奋:“达夫兄,你可知道,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一项惠及万民的产业链”
产业链这个词,高适早就接受了,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叶畅为什么会高兴到这个地步。
他正待细问,这时南霁云却进来:“外边来了人,这是名刺。”
叶畅接来一看,不禁神情大变。
李林甫。
名刺上只有这三个字,写得也实在算不上美观,但却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凌厉。
高适瞄了一眼,也是神情肃然,稍顿一顿之后道:“他怎么派人送名刺来?”
“不知道”叶畅心中突的一跳,想到自己与吉温的密谋,若说哪儿容易出意外,非此处莫属
“我去见见此人,达夫兄请稍候。”叶畅道。
他出来后,看到的是一个青衣人,约摸四十余岁,看上去应该是李林甫的幕僚。见着他后,这青衣人便露出笑:“李公有请,叶参军若是不忙,请随我来吧。”
叶畅略一琢磨,便招来南霁云道:“我这有信一封,原本是亲自送去玉真观的,如今既蒙李公相召,便由你替我送去。玉真长公主若问起我,便说被李公请去了。”
那青衣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跟随在李林甫身边日久,如何能不懂叶畅的意思。
这其实是说给他听的,若是李林甫要为难于叶畅,那么至少要顾忌一下玉真长公主。
跟着青衣人,叶畅只带着善直到了李林甫府。就象传闻中的那样,李林甫的府邸极尽奢华,台榭相连,亭楼互望,几不亚于王公。
李林甫并没有在屋里见他,而是在后偏院的一座小园子里,叶畅入内走的也是侧门。当叶畅进入这小院之后,便看到一个人在一小池旁,身边有烧蜂窝煤的暖炉,身上穿着厚厚的狐裘,面色和霭,未语先笑。
见到叶畅,其人离开小池,略行两步,算是相迎:“可是叶畅然叶十一?”
声音沉稳和缓,听上去当真象是一位宽厚长者。
“区区叶畅,可是李相公在前?”叶畅长揖前趋道。
“老朽李林甫是也。”
正是李林甫。
这是叶畅第一次与李林甫相见,他想想心中也有些好笑,此前他两次在长安城闹得风声水起,却都没有见到什么真正的大人物,此次却在短短数日内,连见着李隆基与李林甫。
“相公拨冗赐见,叶畅受宠若惊,天气寒冷,相公身荷国事,不可久处室外,还请入屋。”叶畅道。
李林甫其人,时评便是口有蜜,惯会说些暖人心的话语。叶畅在他面前表露关怀,却是小巫见大巫了,只见李林甫随手一指:“有叶十一所献石炭炉,冷有何惧?况且叶十一方才从边关苦寒之地立功回来,那边的罪你和将士们能受,我这里些许冷又算得了什么?”
叶畅有些无语,他一向善辩,可在李林甫面前,似乎这个特长也被压制住了。
“叶十一见识卓越,看我这园林如何?”见叶畅无语,李林甫笑道。
两人谈话的主动权在他手中,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