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喁喁独行,头顶阴霾却努力追寻着阳光的方向。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我们不会再在一起,可是你回来了,给了我补天的双手,你修补好了我千疮百孔的天空,你把阳光重新带回了我的生命中,你让我曾恐惧的一切不再恐惧,你让我曾不敢憧憬的所有重新憧憬——
你是那样的独有而珍贵,牵动我生命中每一次心动与心碎……
可是现在,苏曼,你去哪儿了?你到底去哪儿了?你明明说只要我等你一晚就够了,你明明说过再也不忍心要我多等了,你明明说过的!
我想爬起身,可刚撑起手,后背一阵剧烈地撕痛感便将我重重击倒了,我感到肌肤与衣物之间传来清楚的黏腻感,伸手一摸,果不其然,伤口又流血了。
就算缝了针的伤口也会再次流血,何况我还没有来得及缝针的心?
呆坐在盥洗室的大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倒映的失魂落魄的影子,脸色苍白目光空洞,幽灵一样冰冷,没有体温。鲜血早已凝固在指尖,快得几乎感觉不到它曾鲜活地在我体内流淌过,我颤巍巍地爬起身,扶着盥洗台的手却蓦地一滑,砰一声便向着池角磕了上去。
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我再次瘫坐在了地砖上,眼前一黑的同时感到额头一阵热辣涌动,然后,“瑟”得一声轻响,淡蓝色的瓷砖上一滴殷红便灼然在目。
一滴,又一滴,渐渐汇成一片。黏稠的红色液体,散发着新鲜的铁锈腥味,很快弥散开来。
怔怔看着,忽然,眼泪便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我又弄伤自己了。看,我就是这么没用,我总是在弄伤自己,就好像我总是在弄丢你,不断地,周而复始地弄丢你!
仰面趟了下去,再不管后背钻心的刺痛火炭一样炙烤着我的心,那名字就像鹤顶剧毒一样卡在喉头,我呼唤不出,只能哑哑嘶喊:“为什么骗我……你说过以后都不再骗我的……”
“为什么要消失不见!”
泪水混合着血水,将我的脸上手上涂染得一塌糊涂,我看到掉落在一旁的手机,像落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的浮木一样猛地抓进手中,按下那串见到一眼就被牢牢熟记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再按,再按,再按!直到我终于发狂地将手机砸向了面前的镜子,看着它哗啦一声尽裂,竟是极尽华美的死亡,灯光下一地破碎的光芒,像极了天使流落下凡间的眼泪。
“思归!思归你开门!开门!”
有人……在喊我?
仿佛孤身漂浮在漫无边际的洋流中,身体载沉载浮,灵魂更是早已浮上了半空,置身事外地俯瞰肉身的灭亡,然后分裂成两半,一半是天堂的纯白,一半是地狱的阴暗。
一半在说:别担心,别哭泣,也许她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被耽误了,等她忙完就一定会回来的,你要好好儿地等她才对啊,你弄伤自己等她回来看到该有多难过?
另一半却在说:哭吧,尽情哭吧,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要真出了什么事她的朋友间又怎会一点消息也没有?死心吧,她就是不想见你,不想再和你一起了。
苏曼……苏曼……
如果灵魂会呼唤,我想我早已声嘶力竭,可是距离和被阻碍的空间它们是那样坚实而残酷的存在,思念无法被传递,一个人的声嘶力竭又能如何?
“思归,你开门!开门!再不开我撞进去了啊!”
不理会门外的呼喊,我定了定神,顾不得手上膝盖上的划伤在碎片中找出手机重新开机,血水糊住了我额前的发丝,连带着也糊住了我的眼睛,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了屏幕。找出苏曼的号码,我一字一字地写着:
“我恨你说话的样子,也恨你的沉默;
我恨你冷漠的表情,也恨你的凝视;
我恨你总是对的,我恨你总是撒谎!
我恨你逗我笑,更恨你惹我哭!
我恨你不在身边,也不来一个电话……”
手背死死地按住了眼睛,新的泪水将凝固住的血液再次融化。我抱着手机按在心口再也无法多写一个字。
但最恨的是,我无法恨你……
一点也不恨,根本不恨……
门外的喊声停止了,我听到窸窸窣窣的钥匙声,一次,又一次……不知道经过多少次失败仍是坚持不懈地试验着,呵呵,她一定是以为我要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