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坐着的中年男子,自然不是薛老太爷。林岚这个后辈,自然不需薛老太爷亲自相迎,而是薛家的二爷,薛劲。
“林司业光临薛府,不知有何贵干?”
林岚被请入客座,瞥了眼薛劲,道:“倒是没别的事,今日上府,就是想问问,乌衣巷薛家与南雍合作的学院,薛家准备如何办?”
“如何办?这好像是林司业您该考虑的事吧。”薛劲干笑两声,摇头晃脑地吹着杯中的茶叶。
薛家如今大笔的生意,都是由薛云把持着,他是庶子,自然没资格与薛云争夺什么。可如今薛蟠一死,薛云无后为继,薛蝌之父,又已经早逝,薛蝌又不是经商的料子。薛老太爷不得不考虑将接力棒转交给这个庶出的薛二老爷手上,算是替薛贵铺平道路。
薛二爷如今春风得意,自然说话都是硬气的,扫了眼林岚,又不住地笑起来。
“你们薛家不蠢,在下也不傻,替你们薛家当掌柜,没那么好的事,而且……”林岚眯缝着眼,当初以为是吞了薛家的宅院,如今这么一看,倒是包家的宅院变相地被黑了进去,“包家的宅院,可没说租用给南雍当书院。”
“林司业,您可是国子监司业,此等大事,岂可被一些蝇头小利而干扰?”
“呵呵,干扰什么?干扰到薛府的生意吗?”林岚笑了笑,替薛家做嫁衣,这事情,他脑壳烧坏了才干。
薛劲衣袖搭在膝盖上,缓缓道:“林司业若是不愿意,相信姚祭酒随时可以换个人,您是明白人,希望不要误了前程。”若是一月之前,他自然不敢如此说话,但如今薛家一半的产业落入到了他的手中,所谓父凭子贵,如今薛老太爷有让二房起势的意思,自然让他格外得意。
“赔本赚吆喝,姚祭酒要让林某人当头驴,您觉得在下会愿意吗?这司业不当也罢。”
“那就随您了。”
林岚笑道:“当初令郎干得那一套,不排除林某人不会施展。包家的宅院,如今还是租给在下的,既然薛二老爷不肯拔毛,那么到时候伤筋动骨了,就别怪在下无情了。”
林岚起身告辞之后,侧堂之中的薛老太爷才拄杖出来。
薛劲赶紧从主座上起身,将自己老父扶至主位上,“父亲,咱们下一步如何做?”
“老二啊,着什么急。咱们有里头握着一把好牌,就得捂好了,等下的注大了,再摊牌,岂不是更妙?”
“父亲说的是。”薛劲笑道。
“乌衣巷的事情交给阿贵就是。从小就看他面有凶相,有当年老祖宗的一丝神韵。”薛老太爷满意地眯着眼。薛家在金陵的几房,虽然不如京中王腾一脉显赫,但也是金玉满堂,岂会是一群酒囊饭袋。
薛劲眼珠子一转,说道:“几日前,儿子去布庄接手生意,刘掌柜很不待见儿子,还说只听大哥的,父亲您看……”
“嗯,知道了。”薛太公起身。
“刘掌柜经营金陵布庄,那是一把手,儿子自然礼让三分,只是不敢违了您的意思,也是硬着头皮接手,似乎大哥那里也不是很高兴。”
“你先让一让,兄弟俩个争家业,这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这事情我会与老大说清楚,等到年底,江南诸外派掌柜来盘账了,我会做出决定的。”薛太公在下人的搀扶下,拄杖离去。
薛劲长舒了一口气。薛蟠一死,薛家就变了天,无疑他这一房,是得利最大的,从这个角度来看,他还是很感谢秦淮河上刺杀薛蟠大侄子的那个高手。
薛府之人各怀鬼胎,这古人呐,他还真就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