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青枫叹息了声,停下脚步把她背上身。
叶乔把头靠在他后肩上,也不说话,似乎是在无声的控诉。
一路上栾青枫心底想了许多,但他不知道要怎么让她开口。或者这么说,灼灼从来没生过他气,他也从来没有这么荒唐过。短短两天,让她受到了这十三年多都不曾收到的伤害,他心里也自责,也不好受。
回到自家小院门口,栾青枫猛的发现自家的屋门被人砸烂,他背着她连忙走进屋里,虽是没有烛光照亮,但仅凭着夜色中的淡淡月光他也能发觉屋里一片狼藉。
他放下叶乔点亮蜡烛,这时才发觉屋内的大桌被弄翻了,好些东西也被扫落在地上。他回身想问叶乔发生了什么,却见她默不作声的往他们的屋里走。
他连忙跟上她的脚步看她想做什么。
只是他不曾想到,她竟不看他兀自脱了鞋爬上床,面对着墙壁蜷缩成一团。
栾青枫心头一紧,他不得不承认他看着灼灼这样十分心疼。而她背对着他始终不肯说话也不回头,他便唤了声,“灼灼……”但他也不知道他还能说些什么,伸出去的手也悬在半空,隔半晌才缓缓垂于身子两侧。
栾青枫沉了脸,走进爹娘的屋子里找药箱拿金疮药。
取了金疮药来,叶乔却仍是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栾青枫往床边坐,才刚坐下,他便又起了身,给她拿了套衣裳来。他隔着被子轻轻拍她的肩,“灼灼,坐起来,我给你涂药。”
叶乔不想搭理他,但是想了想,“噌”的又坐起身。心想:栾青枫给叶灼灼不知洗过多少次澡,光着身子的样子他也不是没有看过,她身上被划伤的地方多,疼着呢!还是得让他给涂药,尤其是后背够不着的地方。
栾青枫看她自顾自的解开衣裳让他涂药,他也顺便把刚才拿过来的那套衣服递上她面前。“别穿东子的衣服,一会儿涂上药换自己的衣服穿。”
叶乔侧过头看他,接过衣服便捂在胸口,趴在床上让他涂药。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和栾青枫说过一句话。
栾青枫涂好药,嘱咐了她赶紧穿衣服便往厨房里去。他得按苻大娘给他说的,做红豆汤或者甜鸡汤给灼灼吃,给她补身子。
他记得昨天晚上,她还好好的在小院里和大公鸡闹着玩儿,说是想炖鸡汤喝……
家里没有红豆,倒是娘喜欢用红枣或者枸杞泡茶喝,那就给灼灼炖个鸡汤吧!她也爱吃甜食。栾青枫这么想着便去厨房里拿了刀与小瓷碗,在碗里撒上一小勺盐,又往碗里倒了清水,随后便去鸡舍里捉了那只屁股没毛的大公鸡。
他左手大拇指与食指从鸡翅膀下面穿过直接捏住脖子,小指往鸡腿上一勾,这样便箍住了大公鸡,只听大公鸡“咯咯”的哀声叫唤,但无奈脖子、翅膀与一条腿无一能挣脱束缚。
栾青枫一面拔这大公鸡脖子上的毛,一面对它说道:“本来还想再把你养些日子,可灼灼现下身子不好,你得贡献一下给她补补。”
他自说自话,忽的拿起刀往鸡脖子上一抹。随着大公鸡痛苦的哀嚎,他左手并不松动,右手攥着鸡头,两手一起在先前准备好的小瓷碗上空画圈转悠,让鸡血流进小瓷碗里。
直到他把鸡下了锅以后用胰子洗干净了手这才回去屋里看。
叶乔这时候依旧面对墙壁蜷缩着身体,估计是动弹过,上身盖着的被子被掀开了,身体都在颤抖。
栾青枫连忙上前给她盖好被子,可刚上前伸出手,便听见她小声的哭泣,嘴里还不行的叫唤。
他凑近了些,听她在说:“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要摔我下来。呜呜……求求你,不要把我扔进水里……”
“难道是做恶梦了?”栾青枫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不想,她的额头滚烫,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他连忙除开她身上的被子,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小脸喊她,“灼灼,快醒醒。”
可能是高烧的缘故,叶乔依旧在说胡话,感觉到被栾青枫抱起她,她不自觉的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他脖子伏在他肩头大哭,“哥,我怕……后面有人追我……”
栾青枫听她这么一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心里风云变幻几遭:岂非灼灼先前掉进肥水河里不是意外,是因为她看见不该看见的有人故意把不会凫水的她扔进了河里?而今夜她本是被梅三婶子送回家里睡觉,却被那人钻了空子,趁他和爹娘都不在的大好时机跑到家里来要杀了她?
灼灼到底看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