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福生听着两人都是仿若擂鼓的心跳声,仓皇而逃。
冷婉如难过的哭了一夜,可她或许是太害怕失去眼前的一切了,也或许是已经太过习惯于这样的生活了。
第二日天不亮,她还是跟往常一样,继续做早膳,给公公婆婆请安……
只是,她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和落寞。
许娉婷还当她是因为成亲许久没怀上孩子,安慰道:“孩子的事情,急不得。左右你们还年轻,慢慢来。我这里有个方子,是以前我姑爷给找的,我也是吃了一阵子才怀上的。回头我把方子给你,你拿回去叫小厨房给你熬上。”
如此又过了一年,冷婉如忧思成疾,一日早晨,直直的倒在了厨房里。
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可怎么样也无法治好冷婉如。
她就好像睡着了一般,眉目紧紧闭着。可福生知道,她正一日又一日的远离着自己。他虽不是太医,不懂歧黄之术,可他能感觉到,他怀中的人儿,呼吸一日比一日薄弱。
每天清晨,再也没有一个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悉数穿衣,再也吃不到那好吃的汤羹甜品,也再也听不到她轻柔却又欢快的声音,诉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题。
这些早已刻在他骨髓里的习惯,一下子悉数抽出,痛的他竟然想跟着冷婉如一起昏迷不醒,然后追随她而去。
不过一个礼拜,他从一个温润如玉的朝廷大臣,变成了胡子拉渣的沧桑男人。
他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夜,她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当时的他只顾着自己仓皇乱跳又似乎活过来的心脏,他不知道他是真的爱上了自己的娇妻,还是只是一时的错觉。
因为他害怕,会伤害到日日睡在他枕塌边上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子。
可他没想到,还未等他想明白,冷婉如竟然如秋冬开败的花朵一般,一夜之间便倒下了。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说一千遍一万遍,他怀里紧紧抱着的冷婉如依旧是毫无半点反应。
冷族长来把过脉后,只说了一句:“她的病,是心病。若要她活,只能靠你了。”
莫兰也来看过冷婉如和福生,这般情况,跟现代的植物人十分相似。莫兰只能建议福生,不停的在婉如耳边跟她说话,说着你们以前的过往,也许能发生奇迹,唤醒她。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两年后极为寻常的一天,福生照例替冷婉如细细擦过身体,替她换上干净漂亮的衣裳,然后将她抱在轮椅里,推到花园里晒太阳。
他一边替她按摩肌肉,一边在她耳边叙叙说道:“婉如,你替我做的衣裳,如今都穿破了。可是我手艺不好,缝补的十分难看。今日上朝,竟然被旁的大臣嘲笑了。你快醒来好不好?不是你做的衣服,如今我都穿不惯了……”
这话,他往日也经常说,可从来没什么作用。
谁知今日,他说完这话,竟然听到耳边传来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声音:“那你……那你喜欢我吗?”
福生顿时泪如雨下,拥着终于醒过来的冷婉如,嚎啕大哭。
也许有一个女人,能叫他笑,能叫他心痛,能叫他失眠。可这世上,大概只有他怀里抱着的这个女人,才能叫他嚎啕大哭吧?
很多年以后,福生和冷婉如垂垂老矣,两人拥着坐在园子里,看着花花草草,回忆着往昔。
冷婉如问福生:“为何当日我这般蠢笨,你还要娶我?”
莫福生笑着搂过她,老不正经的答:“怕你这般蠢笨,嫁去别人家,被人欺负了去。嫁给我,至少我不会欺负你。”
“你胡说!”
“是,我胡说。其实是因为,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