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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守岁一(第1页)

两小只手拉手走到主桌这边,“爷爷奶奶,孙儿宏辉(孙女惜彤)给你们敬果汁,愿爷爷奶奶寿比南山。”这还有敬果汁的?果然是有创意啊!只是,宝珠内心滴血,她今年才十六岁啊十六岁,需要寿比南山吗?宏辉和惜彤都是小孩子,宝珠认为不应该跟两个小屁孩计较,连那声奶奶也就不觉得难听了,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

阴历除夕终夜不睡,以迎候新年的到来,谓之守岁。东朝的守岁有两种含义: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有珍爱光阴的意思;年轻人守岁,是为延长父母寿命。自古以来,新旧年交替的时刻一般为夜半时分。在除夕的晚上,不论男女老少,都会灯火通明,聚在一起守岁。发展到现在,其本上小孩子撑不住,都不会真的等到子时。

孩子们是不可能坐等到午夜,吃完年夜饭,几个小的就带着丫鬟小厮去拿鞭炮、烟花,呼啦啦一群去校场上玩耍了。大户人家并不像市井上普通的人家,在门外随便找一块空地,就放烟花爆竹了。就以江家来说,前后左右都是官宦府邸,不可能说就这样简简单单叫府里的主子跑到街上放烟花爆竹,而校场就满足了这样的需求。校场是一个场地开阔,容人量巨大又不需要担心走水的地方。就算是文官的家里,也能够很是轻易找出宽敞开阔的地方来,不要担心失了上流人家的面子。要知道。现如今可是没有什么住房面积一说,只要你有钱,谁会管你建了多大的房子。

等吃饭了年夜饭。外面扬扬洒洒的大雪已经下了半指厚,人走在上面可以清晰地听见咯吱咯吱的声响。宝珠是没有去校场的想法,这会儿去了,过了一会还是要去,纯粹是找罪受。就算是到了子时,宝珠也不想去。看看天空中飘扬飞舞的雪花,以这样的密度。不用等到子时,脚都能陷进去。搞得鞋子湿哒哒,穿着也不会觉得舒服。

有时任性一下也没有什么,况且这个也不曾说都要去,因人而异。任性就任性,喜欢就做。天寒地冻,北风夹杂着雪花呼呼作响,打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房间里的地龙早就是烧好的,暖暖的,宝珠忍不住跺跺快要僵掉的双脚,陶笛麻利地解开了宝珠身上的披风。掀开门帘就出去抖上面的积雪了,一会肯定是要熨烫好的。明天说不定夫人就要用到,陶笛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不慢。抖完了积雪,忙进了耳房。

江简牧在跨进屋子之前,身上的披风已经被良彦拿去了,这算是无时无刻彰显自己年轻、不愿服老的表现吗?

宝珠径直走向罗汉床,换掉了已经不是很热的小手炉,盖着整张虎皮做成的毯子。背靠在引枕上,整个人长长呼出一口气。才觉得好过点。面前黄梨木做成的寒梅傲雪的小榻子应景的摆放着瓜果零食,泡上一茶壶香茗,这就是守岁的节奏了。

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比如这个时候,宝珠就会很自然的给江简牧倒上一杯茶,也许直到这杯茶冷透了、倒掉了,也不一定会喝。这样的动作似乎做了千百回,一个倒茶,一个注视,在这样的冷夜也是无比协和的一幕。“从林霄堂走回来也不短,喝杯茶暖暖身子。”宝珠将瓷白的圆纹茶壶放下,顺手将茶杯递到江简牧面前。

江简牧看着那杯中还有着丝微晃荡的茶水,唇角闪过一抹淡然的微笑,于生活中丝丝渗透进宝珠的生活,让宝珠习惯自己的存在而不排斥。“夫人应该好好休息,这守岁是件熬神的事情,你是两个人的人,就躺躺好了。”这个小女人几乎会对着自己唱反调,有时候情绪激动起来了,都敢直呼自己的名讳,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

宝珠的脸上有着犹豫的神色,“玩一会会也不行吗?”可怜兮兮的语气,配上那副神色,还是没能打动江简牧那颗铁石心肠的心。望着江简牧那一脸坚毅的神情,宝珠甚至连讨价还价的心思都歇了。尽管知道江简牧都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不能够玩,光躺着或是坐着或是走着,等到子时,是件多么枯燥的事情。

没多久,珠玑园就陆陆续续来了跟江简牧他们夫妻俩一起守岁的人。最先到达的是五小姐晓涵和八小姐晓韵,这两个人因着最近管家经常在一起,关系倒是亲近了很多。江正哲夫妻因着儿子宏轩的夭折,怕晦气冲撞了宝珠(东朝人相信午夜子时阴气最重,容易沾染不干净的秽物)。七少爷江正阳和九小姐晓静也来了,其他的堂兄弟姐妹因着不是江简牧这一房的,守岁是各自分开的,二房三房都在自己的院子里。也就只有四个人连着江简牧夫妻二人,再小的都叫各自的奶娘带回去安寝了。

江简牧的姨娘们是不会在这的,只要守岁江简牧不去她们的院子,她们就只能自己打发时间。换言之,如果今晚江简牧不跟着宝珠来到珠玑园,而是去了某一个姨娘的院子,宝珠也是不会去那,而只呆在自己的珠玑园。

几个人凑到一起,聊聊天吃吃零食,时间过得不是那么慢。可都是在年夜饭上吃了很多的,这会再好吃的零食也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了,肚子里装满了,谁还想着吃。于是,晓涵就建议打花牌。打花牌最少三个人,最多七个人,都是可以玩的,刚好现在在屋子里的人数符合了这一点,于是很快大家都盘腿坐在毛毯上,烧的暖暖的地龙,不用担心着凉的问题。没见江正阳都喝了好几杯茶,也不知道这家伙年夜饭都吃得什么,跑到珠玑园来就光顾着喝茶了。吃多了菜也不好,齁得慌,这就是一个例子。

一开始的时候,宝珠也是想凑凑热闹的,可惜被江简牧驳了。前次有和几个大丫鬟玩牌,那会还在怀孕初期,身子没有现在重,江简牧就是有意见,也并没有阻止宝珠。况且,那时一开始江简牧并不知道,今晚可是整个儿处在江简牧的眼皮子底下,宝珠压根就别想有点什么动作,不然就会死得很惨。诚然,宝珠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和孩子开玩笑,也就是在罗汉床上借着高度的优势,给那几个打花牌的人添添乱。

在一边看着,宝珠才没有那种“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觉悟,她很乐意叫江简牧输点钱,毕竟几个人中也就只有江简牧一个人是长辈,那些小钱给了小辈花,也就是毛毛雨,重要的是大家都开心了。至于江简牧这个当爹的,四个儿女一致疏忽了,可是难得有机会从他们的爹手中抢钱,还不用担心后续问题。只要不傻了,都知道要怎么做。所以伺候的下人就看到,当家主母一会给那个暗示,一会给这个望风,忙得不亦乐乎。得了好处的四个,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过。再看看国公爷,一张俊脸上连个表情都欠奉,偶尔有丫鬟以为自己眼花,瞧见国公爷眼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宝珠也就一开始忙乎了一下,终究每天的睡眠时间是有规律的,上眼皮碰着下眼皮,睡神造访。也不知自己迷瞪了多长时间,反正宝珠能再次听到声音,就是七少爷正阳眉开眼笑嘟囔着:“又赢了,我这运气。肯定是今天母亲一开始帮我,叫财神老爷坐在我这位置了。”伸手在地毯上将自己赢得的那份全部扒拉回自己面前。这孩子还有赌徒的潜质,以后要是去了赌场,就凭这捞钱的姿势,绝对能够唬住一帮人。宝珠没有想到的是,今晚自己虎揍的话,在很久以后还真派上了用场。

晓韵看看自己面前原本厚厚的木筹,已经少了一截,“要不是母亲睡着了,现在你面前的还没有我多呢。只要保持这个节奏,在母亲睡醒了,我肯定会再次超越你。”就算是弟弟,晓韵也不会让着,这段时日的管家生活的磨练,教会了她有些东西只有自己想去争取才能得到。凭着国公府的大牌子,只要好好经营,她的生活不会叫一些嫡女差。

说话的功夫,又是新的一局开始了。晓韵将抓在手中的牌看了又看,有些犹豫,“换一张吧,要是你不想叫你爹赢的话。”直觉中,晓韵就换了一张牌出出去,这才瞧见宝珠已经醒了,这会正弯着腰,看看她爹江简牧的牌面,又转过头瞅瞅她手中的牌。晓韵哪还不知道,原先要是按着她的打法,爹爹许是就赢了。

江简牧也不气恼,在宝珠刚下罗汉床那会,他就知道了。望着双颊睡得红彤彤的小妻子,飞仙髻上散落了几根细发,就那样搭在耳朵上,怎么看怎么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睡醒了还是这么不老实,没见为夫面前的木筹所剩无几,你还帮着几个儿女?”(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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