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哀鸣,沈星河立即纵身就朝贺跃华的身边扑去,而影那把手中原本顶在沈星河喉节的长剑,也在那一刻恰到好处的收回。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柳啸天顿时苦涩的摇了摇头,先前从贺跃华眼里捕捉到那丝死志,柳啸天就预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这也是他为什么没动手铲除贺跃华这个元凶的原因之一。
眼下,柳啸天在心中感叹的,却是对于沈星河来说,当前这一幕未免太过残酷,毕竟亲眼看着自已的父亲饮弹自尽,换谁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另外,听到身后的一声枪响,唐老爷子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走去,只是此刻,唐老爷子的背影,顿时又显得苍老了许多。
而唐老爷子的孙女唐雅蓉,则是默默无言的跟在他的身后,高一脚低一脚的朝前走去。看着唐雅蓉此刻的状态,柳啸天在万分担忧的情况下,立即朝刘诗怡和山口雅子使了个眼色:“帮忙送她回去。”
柳啸天明白,自已若是在这时候冲上去,势必引发唐雅蓉的强烈抵抗,所以他只得让刘诗怡和山口雅子,将唐雅蓉一路护送回去,况且,因为一连串的变故,柳啸天还得留在现场善后。
按照柳啸天的嘱托,刘诗怡和山口雅子两女,立即疾步追上前面的唐雅蓉,各自搀扶着唐雅蓉的一条胳膊,刘诗怡和山口雅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眼前的唐雅蓉,唯有借助各自双手上的力道,来表示她们心中的情谊。
望着唐老爷子的背影,谢志刚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在朝沈星河那边看了一眼之后,谢志刚当即向狂狮帮的众多兄弟挥了挥手,接着便表情木然的向前走去。
收到谢志刚的指示,这些狂狮帮的成员,立即转身准备就此离去,今天,对于他们狂狮帮来说真心无比黑暗,是以,对于眼下这片乱石岗,他们连一秒钟都不愿逗留。
这时,其中一名狂狮帮成员,看着身边的几个兄弟,仍然低头愣在那里,于是便连忙低声喊道:“走啊,还愣着干嘛。”
听到这名狂狮帮成员的喊话,其中一个年轻人当即微微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是逍遥门战魂堂堂主诸葛小胖,所以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先前喊话的那名狂狮帮成员这才发现,他们的队伍之中竟然大约有千多号人马,纷纷朝逍遥门那边的阵营走去。
“我滴个娘哎……”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名狂狮帮的成员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如果刚才两帮真的展开厮杀,那么这一千多逍遥门精英,岂不会在他们的队伍之中全面开花?幸好,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否则最先死去的,很有可能是他本人,而且将是糊里糊涂的死去。
“快走吧,你们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看着眼前这名狂狮帮成员的惊讶表情,诸葛小胖立即冲他挥了挥手,如果不是先前发生的那么多变故,诸葛小胖还有可能会和对方开开玩笑,但是现在,他真没那种心情。
“哦,后会有期,不对,后会无期。”朝诸葛小胖尴尬的微微一笑,这名狂狮帮的成员,便立即转身朝前面跑去,在他看来,逍遥门的手段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竟然能悄然混进他们的队伍,像这样的对手,今生还是不要再见为好。
于是,狂狮帮的那些帮众,很快跑得一个不剩,这片荒凉的乱石岗,眼下只剩下逍遥门的众位兄弟,仍然沉默无言的站在那里,纷纷将各自的视线,聚焦在沈星河的身上。
“爸,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紧紧抱着自已父亲的遗体,沈星河哭得真叫一个撕心裂肺,父子之间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转眼却是天人永隔,沈星河真心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先前看到自已父亲突然掏出手枪,沈星河就立即感觉有些不妙,可惜没等他反应过来,贺跃华就已经扣响了扳机,枉费他为了避免自已父亲,引来柳啸天的雷霆之怒,还特意将铜人市那桩惨案的全部责任,都揽到自己的头上。
“啊……”仰头发出一声怒吼,沈星河望着头顶的苍穹,双眼顿时爆射出一股惊天的怨气,他恨,他恨老天为什么如此不公,让他家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看着沈星河近乎颠狂的状态,诸葛小胖和柳随风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便缓缓迈开脚步,准备过去适当的安慰一下。
可是,就在这时,沈星河突然伸手抓起他父亲刚才自尽的那把手枪,随即便将枪口对准了自已的脑袋。
“不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出一声冷汗,诸葛小胖和柳随风以及逍遥门在场的全部精英,当即发出一声大喝。
然而,沈星河只是留恋的看了逍遥门众位兄弟一眼,随即便缓缓闭上自已的双眼,右手食指当即朝扳机位置扣去。
眼看来不及冲过去阻止,诸葛小胖和柳随风两人,顿时无奈的闭上双眼,他们真心不想看到沈星河血溅当场的模样。
就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候,一直注意着沈星河的柳啸天,右脚脚尖猛的朝前一踢,一颗杏仁般大小的石头,顿时如同出膛的子弹一般,朝沈星河的右臂怒射而去。
没有丝毫意外,沈星河只感觉右手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手掌间的枪支便随即掉落在地,而影,也趁着这个机会,瞬间冲到了沈星河的身边。
“为什么要阻止我?”望着正朝自已缓缓过来的柳啸天,沈星河赤红着双眼吼道。
缓步走到沈星河的面前,弯腰捡起刚才被自已射落的手枪,柳啸天随即将枪口瞄向天空,并且连连开了几枪。
“砰…砰…砰…”将剩下的那几发子弹打光,柳啸天这才带着满脸的严肃表情,沉声朝沈星河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兄弟,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所以,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
“兄弟?哈哈……”听到柳啸天这么一说,沈星河顿时发出一阵狂笑,随即,用力的摇了摇头,沈星河当即满脸悲伤的说道:“柳门主,我不是你兄弟,从来就不是。”
紧接着,低头看了自已父亲一眼,然后又扫视了一眼在场的逍遥门精英,沈星河当即继续苦声说道:“像我这样的人,身为逍遥门总堂主,却从入门的那天就怀有异心,是为不忠,找到亲生父亲的下落,却从没尽过一天孝道,是为不孝,因为自已的仇恨,总是千方百计的挑起与狂狮帮的争端,是为不仁,明知杀害本门兄弟的真凶是谁,却从没开口吐露只言片语,是为不义,像我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还有什么资格和你们称兄道弟?”
“嗯,你说得没错。”对于沈星河的这番言词,柳啸天赫然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沈星河的自我评价,在柳啸天的心里也正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当诸葛小胖和柳随风两人注意到,柳啸天慢慢眯起的双眼,以及嘴角微微上扬的动作时,诸葛小胖和柳随风两人,立即忍不住悄然后退了几步。
果然,望着眼前的沈星河,柳啸天当即沉声说道:“在仍然属于逍遥门成员的情况下,忘记入门时同生共死的誓言,是为不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竟然想草率了断此生,是为不孝,不顾兄弟们的感受,意欲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是为不仁,空有一身才华,却不知道借此来尽量减少自己父亲所犯下的罪孽,是为不义,所以,你确实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呃……”听到柳啸天的这番言语,诸葛小胖和柳随风以及逍遥门的众多兄弟,顿时忍不住被震得目瞪口呆,沈星河仍然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但是按照柳啸天这种说法,意思就显得截然不同了。
紧接着,在沈星河的胸口上狠狠的踹出一脚,当即踢得沈星河在地上连打了即个翻滚,柳啸天带着满脸的阴沉之色,当即怒声吼道:“你也确实不配当我们的兄弟,因为你太懦弱,因为你太没担当,逍遥门从来没有懦夫,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绝对不会有。”
说到后面,或许是因为心中太过激动,柳啸天此刻整个脸红脖子粗的,甚至连脸部肌肉都显得有些扭曲,让人看在眼里是那么的骇人。
“不是的,我不是懦弱,我不是……”面对柳啸天的呵斥,沈星河泪眼朦胧的摇了摇头,随即便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在沈星河的眼里看来,从加入逍遥门的第一天开始,因为他心中的执念,就已经意味着自己迈错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一步错,步步错,因为血杀堂那两名兄弟的惨死,沈星河觉得自己无颜面对逍遥门的众多兄弟,因为说到底,策划这一起惨案的直接指挥者,正是他的亲生父亲。
所以,当自己的父亲自裁于狂狮帮帮众的面前之后,沈星河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的无助,母亲早已亡故,父亲又已经魂飞天外,唯一可视为亲人的逍遥门众多兄弟,自己又无颜面对,于是,心灰意冷的沈星河,顿时感觉自己的人生瞬间失去了意义,他便想用这样的方式,来了断自己的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