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后板着脸,眼窝下是一团暗青色,不复往日的端庄肃穆,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眼眸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恨不得将萧妧碎尸万段。
宋太后坐在最上首的位置,斜睨了眼萧妧,“北缙皇后,虽然你是皇后之尊,当初要不是西越给了北缙帝兵马,东楚未必会灭亡,拿着西越的兵马自立为皇,如今又来反咬一口,做人,可不能忘了本份。”
萧妧翘起红唇,惬意的单手撑着下颌,“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自古以来,哪一个君王登基不是血流成河浮尸百万呢?”
宋太后被萧妧噎住了,有些恼意,“几个月不见还是这般伶牙俐齿狡辩。”
萧妧却一点也不恼,“太后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局势已定,北缙是被西越百姓迎进盛京城的,可见民心所向,北缙也不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时间久了自然就淡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谁又会跟北缙过意不去呢。”
一番话说的宋太后哑口无言,喉间涌出腥甜,硬是被宋太后压下去了。
其实宋太后也知道说什么都晚了,北缙大军已经进城,整个西越都被攥在人家手中,是生是死全凭北缙心情。
宋太后原本倚仗着要以长辈身份压着,试图扳回一丝颜面,可宋太后忘了,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是萧妧,天不怕地不怕,根本不吃这一套。
“北缙皇后,难道您就没想过以后吗,给宋家皇族一个机会就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北缙皇上嘴上虽然不提,可心里未必不会惦念着亲情,如今您已经是北缙皇后了,杀了宋家皇室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云侧妃忽然站了出来,“就算不为了舅舅和外祖母着想,还有湛太子呢,让湛太子以后如何面对北缙皇帝?”
重华长公主立即点点头,十分赞同云侧妃的话,“不错,再过十年八年你已芳华不再,沇儿是一国之君,总不可能只守着你一人的,何必将自己的后路堵死了呢?”
重华长公主自始至终就不相信赵遵会一辈子守着萧妧一个人,哪怕是元驸马,背着重华长公主和屋子里伺候的丫鬟眉来眼去,即便有了什么,重华长公主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因为重华长公主清楚,一旦戳破了,她和元驸马之间必然有隔阂,元驸马还会再找别的女子,只要不过分,重华长公主就当作不知道。
在重华长公主眼中,萧妧年纪还小,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根本不知道男人是怎么想的。
如今这条路或许可以当作一个突破口。
“你若是心里还有气,本宫跟你认错便是,是本宫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只要你能消消气,日后本宫必将对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
重华长公主为了保住目前的位份,已经抛弃了尊严,对着萧妧低着高贵的头颅。
宋太后深吸口气,扭过头去佯装没瞧见这一幕,心里却在发堵,手心不自觉握的青筋暴起。
萧妧挑唇微微笑,越过了重华长公主看向了云侧妃,“我来之前路过灵山寺,就顺带给云侧妃占卜一卦……。”
萧妧说的缓慢,可落在云侧妃耳中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和折磨,云侧妃咽了咽喉咙,紧张的看着萧妧。
“皇后娘娘怎么会如此关心云乐,真叫云乐受宠若惊。”
萧妧面上看不出半点气恼,像是和众人聊聊家常一样的口吻,“这灵山寺的师傅说云侧妃和佛家有缘,不,还有长公主,你们两个与佛家有缘,既然都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做了这么多错事,倒不如去佛祖面前忏悔,也省的让我为难。”
云侧妃心猛提着,立即摇摇头,“不……皇后娘娘说笑了,云乐怎么会和佛家有缘呢,云乐抛不开凡尘俗事,实在无法潜心修佛,岂不是罪过?”
重华长公主也被萧妧一番话惊呆了,让她去寺里修佛,那跟剃度出家又有什么区别!
“这怕是不妥吧,云侧妃是湛太子的侧妃,应该等着湛太子回来的。”
一扭头的功夫,重华长公主就说云侧妃是宋湛的女人,之前还要强行塞给赵遵呢,果然善变!
云侧妃动了动唇,触及萧妧娇艳动人的容颜时,终究没敢开口,默认了此事,心却跟针扎了一样酸楚。
重华长公主生硬的解释,“至于本宫……。还要孝敬长辈呢,更不能修佛了,不过本宫可以去灵山寺祈福三年,保佑皇后娘娘平安诞下嫡长子。”
萧妧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挑眉看了眼重华长公主,“长公主你说晚了,来之前我已经答应了主持,既与佛家有缘,能静心祈福才能达成所愿啊,至于大哥么,日后我必然会给大哥寻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就不劳烦长公主费心了。”
重华长公主脸一僵,急忙求救的看向了宋太后,“母后……”
宋太后冷着脸看向了萧妧,实在装不下去了,沉声道,“你究竟要怎么样,如何才能放过重华和云乐?”
萧妧揉了揉额角,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魅惑十足的矜贵,淡淡道,“太后娘娘心疼女儿和外孙女,可想过当初算计我的时候,没有子嗣支撑,我和皇上的路会有多么艰难?”
宋太后怔了下,说来说去萧妧就是来报仇的,果然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不愧是右相亲自教出来的。
这番话说的太淡然了,没有丝毫的波澜,平静的像是在叙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以至于让三人更加猜不透萧妧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