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敬忠恨得牙痒痒,怒道:“瞧你的模样是个斯文人,大概也是个为官之人,怎地如此的跋扈凶狠,我大唐怎会有你这号人物。”
王源冷笑道:“你倒还觉得委屈,我倒想问问我大唐怎有你这等妖道横行。”
史敬忠道:“你逼着我说,我若说了,怕是你不敢听。”
王源啐道:“天下间没有我王源不敢听的话,快说,莫要啰嗦,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王源手腕一抖,一泼滚水落下,洒在史敬忠的腿上,腾起一片白雾。史敬忠惨叫一声,身子迅速躲开,一边咒骂一边撸起裤脚来瞧,只见小腿上一片赤红,几只水泡正慢慢的酝酿鼓起。
“罢了,我说便是。刚才我说的确实是谎话,杨家祖坟流血的缘由其实并非风水受了妨害,也非子孙变故什么的,具体的原因道爷当时也没弄清楚。”
王源喝道:“那岂非显得你没本事,杨慎矜又怎会感激你送你个婢女。”
史敬忠怒道:“道爷说的是一开始,这等祖坟阴宅有变之事,需得设斋醮道场祭祀,借以通灵鬼神,得谶言知其因果,否则是无法知道缘由的。”
“然则你替杨慎矜设了道场是么?”王源放下水壶,凑近问道。
史敬忠道:“正是,从杨家祖坟归来之后,杨尚书便急于知道缘由,于是我便在杨府后园之中设了斋醮道场,通灵扶乩,以获杨家先祖谶言。杨尚书祷祝祭祀,誓言遵从祖先之命后,杨家祖坟血流便止。”
王源静静道:“杨家先祖的谶言是什么?可否说来一听?杨家子孙繁盛兴旺,死了的杨家祖先们有什么不放心要交代的?”
史敬忠道:“道场之后谶言便全忘了,要知道做一场道场可是要耗费贫道大量道行,之后十天半个月都难以恢复。通灵之后耳目失聪,什么也记不得了。沙上扶乩之言只有杨尚书知晓,你何不亲自去问他去?”
王源冷笑道:“当真记不得?”
史敬忠摇头道:“到这时我何必撒谎,真的记不得了。就算记得内容那又如何?你也知道这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我全部说了吧,也不想遮遮掩掩了。我扶乩的时候都是随心所欲胡乱写字的,从不管内容为何。杨家祖坟的血流之事我其实也查清楚了,那是山头红土被雨水冲刷入岩洞,从杨家祖坟坟地中冒出来的缘故。后来我命弟子去填了洞口,自然便再无流血之事了。”
王源甚是无语,这妖道倒是不装了,坦陈扶乩画沙出来的字都是乱搞一气,根本不是什么通灵得到的讯息。而杨家祖坟流血却也是一场闹剧而已。
王源其实对这些都不关心,他只需要知道杨慎矜确实让史敬忠设道场通灵这件事便已经达到了目的了。
“史敬忠,你应该知道杨尚书的祖上是什么人吧,杨尚书身上流着什么血脉你也该清楚吧。”王源换了个话题。
史敬忠无从否认,只得道:“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杨尚书是前朝皇族血脉。”
王源摆手道:“不错,杨慎矜乃隋朝皇族血脉,受我大唐历代天子恩惠方能留存至今。而如今,你却替他设斋醮道场与其先祖通灵,你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么?”
史敬忠眼中闪过惊恐之色,摇头道:“贫道只是替人。消灾,这些事可不懂,那是杨尚书请我做的,我可不知这么做有什么逾越之处。”
王源冷笑道:“史敬忠,你想不想活?”
史敬忠灰着脸道:“你怎会饶了我,但求给个痛快。”
王源道:“其实我本就打算给你一条活路的,否则在你那道观之中便一刀宰了你了。但现在,我却是想饶你也不成了,你替杨慎矜所做的事情已经触犯了天威,当年隋朝杨氏子孙得以留存下来的一个条件便是从此不许祭祀杨氏祖先,言语行动中均不许提及前朝旧事,更别说设道场通灵获取杨氏先祖的谶言了。你不仅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杨慎矜。”
史敬忠叫道:“冤枉,我是奉命而为,焉知其中缘故?杨尚书又没和我明言,我如何知道这当中的忌讳?我只是个方外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