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詹美凤问美若:“他有向你解释过?”
美若不出声,她想知道大恶人在阿妈面前如何表现他的忠良。
“股市跌到150,至少两三年缓不过气,世道这样差,他的生意也不好做……”
无本生意也有旺淡季之分。美若想笑。
“有人由阮氏影业公司跳槽出来单干,资金不够周转,辗转托人到他面前,借去一大笔。说起来,那个导演手下的花旦阿妈还认识,”詹美凤不觉抬起嗓门,犹未意识到已经偏移话题,“当年阿妈在丽池,无限风光,多少人想请阿妈喝一餐茶,只是不耐烦应酬。杨璐璐那时不过是个三流歌女,被人扔过多少果皮阿妈还记得。”
“哦……”
“……现今她也混出来了,可以登上大舞台做明星。三十好几,也不知有什么底气和小妹妹们争——”
“阿妈,你今日不去打牌?”
生活重新稳定,詹美凤故态复萌,每日以逛街打牌消遣。好在靳正雷也不指望她在夜总会能真正帮上忙,她乐得潇洒,偶尔才回夜场过过老板娘的瘾。
“你小舅父讨人嫌,说下午过来,我约了明珠也只能改期。”
自从詹家母女搬回宁波街,詹笑棠来蹭饭的次数便多了些。
偶然撞上靳正雷御驾亲临,他脸上的笑容分外讨喜,比见亲爹还亲上几分。
靳正雷心情好便应酬他几句,心情不好时摆个冷面,他也不在意。
这日同桌吃饭,詹笑棠提起花边新闻,“据说有人夜半出入谭笑香闺。”
詹美凤追星。突然间,多了个八卦话题可以与牌友们分享,令她又惊又喜,追问道:“是与杨璐璐争主角的那个新近明星?”
“当然,还能有谁?”
詹美凤幸灾乐祸,“那杨璐璐运道也到此为止了,我就说,她拿什么与人争?”
“也不一定,听说有人有心捧谭笑,”詹笑棠意味深长地瞟靳正雷一眼,“也不过是让她演配角,说是年纪不合适。”
靳正雷笑一笑,“笑棠知道的还挺多。”
“我小弟就这点好,性格开朗,朋友多,交际广。”詹美凤不失时机地夸弟弟。“二十七八了,笑棠,你也该好好做份事业,成家立室。”
“那也要有人肯给机会。”
靳正雷停了筷子,沉吟道:“陆老板新开张的影视公司正缺人才,像笑棠这样的性格应该合适,我有空和他提一提。”
詹笑棠大喜,“笑棠先多谢靳大哥。”
“不谢不谢,”靳正雷似笑非笑,“有才能应该放在合适的位置,我们是各取所需。”
美若没心思围观丑剧,放下碗筷道:“家姊,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才小小一碗,”詹美凤皱眉,“阿若你最近吃这么少,不要和我说你与人拍拖,正遭遇失恋。”
被远处两道目光紧锁,美若不自在地道:“天热,没胃口。”
正长身体的她才不会刻薄自己,七姑早已备好一份在等待。
做完功课,七姑撤去碗碟,又送来消暑的五花茶。落地小窗外便是两米高的鸡蛋花树,夜风里有清香,她抱着戴妃哼歌。除却一个大变态带来的烦恼,一切和旧时相似。
“七姑,那个变态去勾搭女明星了。”
“男人不都这样,有几个钱周身痒。”七姑说完又怨自己口快,“小小姐,你是正经詹家小姐,可不好去理会那些龌龊事。”
“我才不理,我求之不得,最好他死心塌地爱上小明星,不要再来骚扰我们。”
“那生活怎么办?”七姑叹气,“现在要求着他呢。大小姐也是无奈,有头发谁想做癞痢?”
“赚钱还是要靠自己。七姑,拿身份证来,我去开个股票户头。”
七姑大惊:“那东西好似赌博,千万不能沾。”
“已经跌到底了,总不成恒指跌到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