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正雷吃饱过后,躺倒在美若床下地毯上呼呼大睡。
詹小美几次蹲在床脚偷看,然后不可置信地跑去问美若:“那真是我爹哋?”又道,“他好臭,不洗澡。”
他半夜起床,美若准备好宵夜。
看他喝完大碗汤,她问:“睡袋谁的?上面绣有DH字母。”
他抹嘴,示意再添一碗。“不知道谁,抢的,在开普敦。”
美若吃了一惊:“南非?”
靳正雷尴尬,“我从越南到印度,打算转程开罗,结果在印度孟买上错船。”
“因为开罗和开普敦都是C字头?”她忍笑。
他也知丑,不答她话。翻遍所有口袋,掏出一把碎钞硬币,各种颜色纸质,问她:“全部身家在这里。阿若,让我再多留一晚?”
“我和那间律师行的人见过面,你的卖命钱全部留给我?没有留一点?”
“不知生死,留下便宜了别人。”他漫不经心道。
美若静静端详他风霜满面的面庞。
一觉好睡过后,他眼中血丝稍减。眼中满是恳求,“让我多留几天?”
那眼神让人心软,让人不自觉心尖微颤。
“只打算多留几天?我以为你会死皮赖脸住下来。”
他笑,“以前我话事,现在你话事。”
美若忍俊不禁。想一想,颤声道:“我以为你死了。”
靳正雷覆手在她手上,用力一握。他一度也以为输了这场豪赌,再也见不到她。
“为什么那样做?”
“拒捕?”三十多年人生里,认真算,与她相处的时间不过一年多。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坐监十年八年,不死也没用了。”
“你在用命赌。”
“死了你消气解恨,不死有机会重新来过。怎样算都划算。”
她十三岁时便知身边多了个疯子,却不知他疯狂至此。
再睡下,他们一个床上,一个床下,相对聊天。
美若问:“尸体是谁的?”
“两个大陆人。汇丰银行有笔现钞要运到英国,他们那伙人打算在机场抢劫运钞车。保安公司有他们内线。”靳正雷阖目。最后时分,他一枪放倒蝠鼠,寿头飞扑过来。有伤在身的寿头临死一搏,比想象中更为勇猛,手掌紧紧扼住他颈项,那种窒息感,以及近在咫尺,死不瞑目的双眼,他久久难忘。
“我需要帮手,他们送上门来。”惊心动魄的过程被他两句话掠过,“还有一个是——”
“罗宝华。”
他诧异。
美若俯视他,说道:“罗宝华失踪,他们比对牙齿特征,确定是他。”
靳正雷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