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眼见眨眼的功夫便折了五十条人命,不由得怒火中烧,一些火爆脾气之人立时各执刀剑上来厮杀,百余名沃玛教众不察之下,竟致死伤大半。
那领头的沃玛护卫怒道:“你们好大的本事,怎的不到殿中厮杀?若非上头严令不可私下与你们开小战,今日死伤这么多教众的大仇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清明子亦知这护卫所言不差,双方战前都已言明,一旦冲阵便各安天命,从某些程度上来说这些沃玛教众也算得上是使者,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况且当务之急是要突破黎明神殿,哪有闲心去跟这些喽啰算计。当下好言安抚了群雄的情绪,又跟沃玛教众致歉,才令他们先行退去。
群雄见第一仗便吃了大亏,哪肯善罢甘休,于是纷纷请战,要去替死难的兄弟报仇雪恨。
清明子见状,又出言宽慰,好容易平息了众怒后才歉然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这五十条人命是死在臭道士的手上的,接下来便由贫道去冲阵吧。”
群雄大惊,齐声劝道:“老道长身为武林统帅,怎可轻易行动?若是有什么闪失,叫我等如何处置,还请三思。”
清明子还欲坚持,却见郗风昂然出列,双手抱着烈焰魔锋,朗声道:“第二仗便由晚辈来打吧。”
群雄多是见过郗风的身手,此刻见他主动请缨,无不欢呼雀跃。南宫苒忧心忡忡,但也知劝不住郗风,只得叮嘱郗风当心。
郗风点头应允,领了清明子之令却不用从人,当下孤身往龙源血路深处去了。行不五里,便见一座塔楼般的建筑立在路中,形制正是与百花宫如出一辙。塔前林立着不计其数的沃玛教众,看到郗风孤身前来,不由得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郗风喝道:“某家前来推塔,不想死的,赶紧闪得远远的。”
众沃玛闻言,不禁哈哈大笑。一名手执海魂的沃玛勇士笑道:“你小子失心疯了吧?嘿嘿,跟里头那娘们倒是般配!啧啧,郎才女貌啊。”声音一落,那沃玛勇士立时一声惨叫,但见其咽喉之处喷涌着鲜血,俨然有死无生。
一名金盔金甲手持短戟的武士正擦拭着月牙小枝上的血迹,漫不经心的说道:“再有狂徒非议我宫主的美貌,这便是他的榜样!”那金甲武士斜眼打量郗风,说道,“我乃绝情圣堂武士,就你一人么?”
郗风见其出手迅捷,杀人过后的散漫之态,心下顿生惧意。然此刻箭在弦上,哪还容得他退后?当即将心一横,说道:“在下郗风,除魔之事不敢落后,今日必当血溅黎明神殿,还天下清平。”
金甲武士冷哼一声,朝着塔楼之下的角门走去:“大话谁都会说,够胆的跟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角门,才进的门中,面前立时豁然开朗。内中是一片圆形的场地,左右两侧各有两根一抱粗细的朱红色巨柱支撑起浑如苍穹的圆拱顶棚。圆形的墙壁连同巨柱的柱身之上布满了灯烛,虽是室内,反倒比外面更加亮堂。圆心处设了一方宝座,正对大门。四下里金碧辉煌,雕梁画栋,说不出的贵气,直看的郗风不住称赞。
金甲武士走到宝座处躬身说道:“宫主娘娘,这次他们只来了一个人,还是由属下打发么?”
郗风循声看去,这才看出来在宝座的右侧赫然立着一人。那人六尺身高,一身金甲,与这殿中的金碧辉煌之色相得益彰,若非金甲武士出言询问,倒真的令人难觅其踪。
但听得一声女人声响,那金甲武士立刻说道:“属下绝不辱命。”
郗风微微一愣,心道:“难不成上一批的五十人全是死在此人手上?是了,这人适才也是割断别人的喉颈,多半就是他了。那五十人中别人我不敢说,署剑当初在困惑殿堂前偷袭过我,他智计过人,武功也不俗,怎的能叫这金甲武士一招废命?若非意外,多半是这武士有过人之处,那他的主子岂不更狠?”
金甲武士走到近处,轻喝道:“请赐教!”那“教”字之声未落,短戟的月牙利刃已经迫在胸前。
郗风惊惧异常,暗骂道:“他妈的,我当你是什么好人呢,还敢偷袭我?”然而利刃已近在眉睫,哪还顾得上其他?但见他舞动烈焰魔锋,身子便欲往后飘出。
两般兵刃相交,但听得一声巨响,那金甲武士被震开丈余,郗风却也未能退后。这时他才记起当日在幽灵船上父亲郗不扬曾说过异界之上被霸王教主施以咒术,类似瞬息移步之类的功夫都施展不出。此刻八大教主中霸王教主赫然在列,料想这八大禁地之上自己的轻功再难施展,不禁又生出些许担忧。
金甲武士被一招震退,不由得一呆,然而他显非庸手,大喝一声“好样的”,便立时又飘身上前,速度比之先前还要迅捷。
郗风心中大赞道:“我还以为他突施偷袭,原来是他身法太快,竟致后发先至,超过了他的声音。”但见短戟依旧划向咽喉,郗风又依前势封住来路。
接着又是一声金属交击的巨响,这一次那金甲人退了两丈有余,正不可思议的盯着郗风。
郗风也觉得手臂酸麻,对这金甲人的一身蛮力不由得赞叹不已,眼见烈焰魔锋如此犀利,更是对百里飞的锻造工艺推崇备至。此刻他臂膀乏力,心知金甲人也必不好受,但此人每每出手便要割人咽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若是一着不慎那可就小命不保了。郗风心念及此,当即奔出丈余,双手攥紧烈焰魔锋,一声大喝,便将锋刃劈向金甲武士的左颈肩处。他化被动为主动,但那人盔甲遍身,这一下只得劈向颈肩处守护薄弱的地带。
金甲武士横戟格挡,但听“当”的一声巨响,随即在宫殿中荡起回声,绵延不绝。那武士雄躯剧震,硬生生的接了下来,但见他神色有异,也知他接的全不轻松。
郗风更是惊悚异常,他天生神力,因此这一式实有雷霆万钧之威,本以为可以将此人劈开数步,哪想到这人脚下如同生根了一般,竟纹丝不动的接下了这惊天震地的一招。郗风既惊且惧,忽的暗道:“我身负混元神功,何以要与他斗这蛮力?”想罢,趁着对方未曾反击之际猛退数步,将混元之力凝于掌心。
那金甲武士本想借势反击,忽的见郗风退了出去,他正有意再抢了主动,见机之下正中下怀,当即一挥短戟便再取郗风咽喉。恰在此时,意外陡生,那短戟尚未递出,竟已断成了两截。原来这短戟并非神器,数次与烈焰魔锋相击,早已不堪重负。金甲人尚未明了,但觉得面前一股雄浑掌力排山倒海般袭来,他避无可避,胸口遭遇重击,直跌出了三丈有余,才重重的坠落地上,浑如熔成了一滩金泥,再也没了动静。
郗风见势大喜,尚未曾确认那人毙命与否,忽听得寂静的大厅之内响起嘶嘶如毒蛇吐信之声。待其回头观望,只惊的的魂飞天外。那原本立于宝座旁边之人竟不知何时已经欺至身前。郗风所处之处距离宝座尚有十余丈之遥,哪想得到会有人如同鬼魅一般的忽然而至。那人手持一柄怪剑,已然刺向郗风的眉心。这柄中曲利刃正是绝情神宫的镇宫之宝游龙剑,而这鬼魅般的金甲人正是封娇娘。郗风如履薄冰,哪敢掉以轻心?当即将护体的魔光盾罩住周身,旋即以抗拒之环想要逼退封娇娘。
哪知抗拒之环对其毫无用处,游龙剑在郗风眉心一晃,随后忽的剑势急转,那微曲的剑身陡然间便划向郗风的咽喉。
郗风抗拒之环无效,又见咽喉告急,不禁气为之夺,暗叫一声:“亲娘哟,又他妈来了。”但值此险象环生之际,哪容得他分神,当下将烈焰魔锋往回一带,却兜了个空。郗风立知不妙,当即将身子向右一闪,尚未立足稳妥,便觉得左肩上一阵刺痛。
不等郗风看清左肩伤势,封娇娘一拧剑刃,那刃锋反射了殿中的烛火,立时晃入郗风双目。火光入眼,郗风立时眯起眼睛,忽的周身上下立时遭封娇娘的剑芒笼罩,郗风这才明了封娇娘的用意,当即暗骂卑鄙。尚不等郗风挥刃迎击,右手腕处又是一阵剧痛,接着烈焰魔锋被游龙剑的巨力一荡,登时脱手飞出。
封娇娘一声娇喝,第三次将游龙剑击出。
郗风失了兵刃,无法抵挡,当即闪身避过,随即还了一掌混元掌。然封娇娘身法快捷,轻松避开掌风,反而是郗风一掌击出,立时引得腕处血流如注。但见封娇娘欺身近前,一脚踢在郗风胸前,登时将他震出三丈多远,跌落在殿门处。
封娇娘凤目闪现着寒光,鬼魅般飘忽而至,游龙剑直取郗风心窝。
郗风已然重伤,自知无法幸免。但见游龙剑刺至胸口时陡然间被一股巨力震开。
封娇娘收了剑势,胸口一起一伏,颤声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