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
茂林中,粗壮的树杆几乎每一根至少三人合抱粗,笔直地指向天际,洒下浓密的树阴,斑驳的光影在钜齿的长叶灌草中跳跃着。
“快,别让它跑了!”
“这是母的,嘿,耳朵帖着背,肯定怀了仔!”
人声呼紧,一道道快疾如兽的身影,从远处奔来,粗大的树杆成了人影的踏脚石,百年老树皮上留下深深的爪印儿,全部围绕着树下那在浓密的灌草叶里,疾速逃命的小动物。
溪水淙淙,细白青绛的卵圆石,粼粼闪烁泊水面如一条银链细带,穿过丛叶密枝。
前方霍然出现一个小洞,不足十米。
“东子,它快跑进洞了,要来不及了!”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一群追逐的人影中霍然冲出前后两条一黑一银的身影,齐齐奔出,所过之处,粗壮大树上留下的巨大脚掌印儿,让同行的人看了都直咋舌。
那两人影在树杆间交错,一边互斗阻拦对方前进,一边寻找最佳的下手时机和角度。
“嗷——”
“吼吼——”
电光火闪间,银光和黑光同时迸出,直直指向距离洞口生天之地还差仅仅两米的母兔子。
疾驰的兔子身形突然一抖,滚倒在地,长长的后腿在身后疯狂踢腾着想要挣脱束缚,无奈它越是挣扎,缠上身的蛇鞭绕得更紧,一下从它的后长腿绕上了后半身子的大肚子上,将之牢牢缚紧,眼见还差不过一腿距离的洞口,与它失之交臂。
“宝贝儿,别动,再动连你肚子里的小家伙就没救了哈!”
卫东侯轻嘘一声,一把将兔子抱进了怀里,心里“嘿”了一声,暗骂:靠,这玩艺儿还能叫兔子嘛!
事实上,伦柯尔山的连耳兔,成年母兔跟一只羊犊子差不多大小重量,即是普通成年兔的三四倍大小,一只就有三四十斤。
最具特色的就是它的两只长耳朵,一般有成年人的手臂那么长,七八十厘米,下面有一半多都是连在一起的,故而在紧张、遇敌、侦察时同时树起,远远看起来十分有趣儿。要是当她全身立起来时,加上耳朵的高度,都有一个成年的女孩那么高了。
这连耳兔真是当之无愧的——霸王兔!
卫东侯这一喝,一面是恻隐之心,他一抱到兔子就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小生命,一面便是向晚了那么一咪咪就得手的北靖炫耀示威,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后面跟上来的男人们听得清清楚楚。
“嘿,东子,行哪!你这一出师就大获全胜。这种怀了仔的母兔子可机灵儿的很,而且又凶又悍,要打到只活的,养着下小仔儿可不容易呢!”
卫东侯一听,哈哈大笑,将兔子交给了阿郎帮忙关好后,连忙端出了东方礼节向几个要好的兽人朋友抱拳施礼,连说承让,要不是之前兄弟们提点他,他也不会一发中的,得了这好采头,还说回头儿熬兔儿汤,一定请大家兄弟们痛饮一番。可把东方游侠似的豪迈情操,发扬得淋漓尽致,抢尽了北靖王的风头,更结交到了义气相投的朋友。
“不过,这怀孕的母兔子皮毛成色就没有公兔子好。要做爬爬毯,还是要多打几只公兔子才成。”
“没问题儿。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不少。”卫东侯回头朝北靖说,“我的王,怎么样,咱俩比比,看谁猎到的公兔子多?输的人……”
北靖立即截断了话,“我今天的计划是猎一只母兔,十只公兔。我已经猎了三只公兔了,你只有一公一母。距离目标,咱们彼此彼此。要是谁先猎到这数儿就算谁赢。”
顿时,周围就有人哨开了,都说平常能猎上七八只兔子算是好手中的好手了,要猎十一只,还得一母十公,那简直就是难上加难,至今也只有曾经跟他们一起狩猎过的北靖王有过这种纪录。
于是,众人都向卫东侯投来了担忧同情的目光。
“输的人怎么说?”卫东侯却问。
北靖笑笑,跨前一步,声音不大不小地说,“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咱也不能为难远到而来第一次参加这比赛的朋友,大家说对不对?”
兽人们崇拜强者,对于王者的表示,顿时给予了热烈无比的欢呼声。
北靖抬手一压,王者气度沉稳练达,更甚卫东侯刚才呼朋唤友的豪迈轻浮。
便道,“输的人嘛,晚上开PARTY的时候,在大家面前学猪叫,自呼十声——”
故意声音一顿,旁边便有人代口笑声说出“我是猪!”,竟然一连用了所有欧洲国家的语言,最后一句是中文。
现场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哈哈大笑起来。
卫东侯在心里骂了句“娘”,面上却同众人一般不以为意,大步上前伸手跟北靖握住,两人目光死扣,身形相抵,他压低了声说了句“亲,你就等着学猪叫吧”,大笑着甩开手,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