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菁轻轻推门进去,见太子背正靠着扶手椅上,手搭在椅旁,闭眼小憩。
太子手上的事情只多不少,他向来要求严谨,不能缺漏,时常以身作则,疲倦些正常的。
她解开斗篷衣,顺手搭在下边一侧的扶手椅,又慢慢上前,抬手轻轻为太子按额边穴位。
太子双眸倏地睁开,他看了一眼庄怀菁,又慢慢合上眼道:“孤早上说的话,你忘记了吗?”
案桌有一些还未收起来的书籍,鸡翅木笔架上挂毛笔,墨洗干净,庄怀菁柔声道:“臣女只是忘了问殿下件事。”
他淡淡开口道:“说。”
庄怀菁手腕上有些香露味,淡雅悠然,她轻声问道:“柳贵妃宫中那位公公,是谁的人?”
“你既然已经知道柳贵妃宫中的人是谁,往下查便行,”他闭眸说,“与孤何关?”
庄怀菁倒也没继续问,她的手缓缓往下,白皙的指尖顺着他的脖颈,轻轻停在他的喉结处,又继续往下,帮他揉按肩膀。
灯光随风轻轻晃动,蜡烛在灯罩中安静地燃烧,书房外有小厮守着,斑驳的树影印在窗上。
程启玉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睁开淡色的眸眼看庄怀菁,面上却没有什么任何表情。
庄怀菁轻道:“殿下知道的,只不过说一声而已。”
敦亲王回京不过几天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大部分证据,没人做得到。既然太子什么都知道,她也何必花费那么多功夫查两句话的时间?
他淡声说:“孤该说的已经说了,你不要再得寸进尺。”
“臣女有自知之明,”庄怀菁垂眸道,“天色已晚,您该歇了。”
“荒唐。”他低声训斥,“趁天还没亮,没人发现,回去。”
庄怀菁看着太子。
他面庞清隽俊朗,性子肃正严厉,身上有和二皇子不一样的矜贵。
二皇子是因养在皇帝身边,深得宠爱,加上柳贵妃专宠,自己在行军打仗也颇有见解,所以有不少人支持。
但太子却像是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便没见过他,也定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也不明白从前是在哪长大。
她回太子说道:“相府的马车,下午去了奂宁的庄子,明天晚上才回得来。”
万管家挑了一队死侍,送庄府的马车去奂宁一带,只要庄丞相在府中,她去哪都无所谓。
程启玉皱了皱眉,看她一眼:“你倒是做足了安排。”
庄怀菁低头,柔顺的长发垂下,她轻道:“听闻殿下招了一位琴师,不知现在何处?”
她上次在书房看见的梧桐木古琴不知放哪儿去了,想必是赏赐下去了。如果是她遇见那般好技艺的人,应当也是直接把好琴赏过去。
庄怀菁的手劲不大,一轻一重。
程启玉看着她,奇怪道:“孤何时招过琴师?”
庄怀菁的手顿了顿,没想过程启玉会这么回她,她慢慢说道:“臣女去静安寺时,偶然遇过殿下的人,曾听见过悠扬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