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妖族人多势众,以少敌多,根本没有胜算的可能,领主眼光深远,定然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离开妖界回到北荒再兴兵起战方为上策。”
轩辕靖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与亲切,他道:“你刚才说你姓段,你是妖族皇室中人,为何会帮我?”
无双默了默,有些话几乎脱口而出,但时机不合,加之常年压在心头的自卑与惶恐霍然之间膨胀,耻辱涌上心头,那道血缘,他不敢承认。
他只一句:“我是被妖族放逐之人。。。。。。我只求领主信我。”
身边狼群中有声音道:“领主,这小子一定有阴谋。”
“领主,他肯定是崇戟派来的细作!我们不能相信他!”
“领主,我们要不先杀了他再说。”
“。。。。。。”
那些威胁与质疑没有让无双挪动脚步,须臾之后,轩辕靖低沉的嗓音在林中响起:“好,我信你。”
无双松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的士兵道:“先锋营的将士个个都是重情义的汉子,只是妖界容不下他们,这次他们将会为领主一路断后,倘若到时他们中有谁还能活着,希望领主开恩,在北荒给他们留一席之地。”
轩辕靖颔首:“好。”
“领主,不能轻信啊。。。。。。”
轩辕靖低喝一声:“我们走!”
“妖族背诺在先,我们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了,回北荒去!”
黑狼领先,接着几十头狼仰天长啸,长空之上,风起云涌,漫天墨云罩金日,天光陡暗,方圆十里之内,有暗光聚拢将那叠嶂山峦圈围起来,狼啸之声如石伐金鼓,愈演愈烈,狂风纵地四起,披靡而下,一路树倒山开。
黑狼率领狼群踏出那将他们困了万年之久的牢房,凌空越过山涧,往北而去,狼群沉默着纷纷跟上。
山涧尽头处,温画走出道:“轩辕领主,久仰。”
轩辕靖见到她时,浑身一震,盯着她看了半晌道:“你是。。。。。。何人?”
“在下温画,受无双嘱托护送领主回北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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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面对先锋营诸将的灼灼目光,他知道他欠他们一份解释,可惜他没什么立场与资格去解释。
他问道:“熊指挥使,单大人,这次自作主张要你们保护狼族,为他们断后,你们会不会。。。。。。”
熊昊是个粗嗓门,闻言,爽快道:“四皇子殿下,三殿下是如何出事的我们先锋营个个心里已经清楚,殿下是如何待我们三殿下的,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先锋营势单力薄,但个个都是非分明,狼族虽与我妖族是世仇,然,轩辕领主光明磊落,是我等敬仰之前辈,能为他尽一份力,是我等的荣耀。”
单从天目光如炬,他本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短短数日妖族天翻地覆,虽说我们都是粗人,不知个中缘由,但我们有眼睛有心,我们看得出来,陛下对我们已经起了杀心了,三殿下的薨逝说不定。。。。。。无明主可奉,我们只能侍明理。兄弟们这条命总要拼个死得其所!”
其余将士纷纷响应,异口同声:“死得其所,视死如归!”
“好一个死得其所,视死如归!”段辰浩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
无双转身,只见林中那黑黢黢的伏兵身影中,段辰浩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果然不出父皇所料,段无双,你背叛了妖族。”
他似乎就在等这一刻。
无双没说话,只是缓缓抽出了腰间的血鞭。
段辰浩冷哼一声:“叛徒要不得,无双啊,别怪二哥我心狠,对待叛徒,我们妖族一向是斩尽杀绝,这也是父皇的旨意。”
段辰浩抖开手里的一卷圣旨,念道:“父皇有旨,段无双私通外族,罪孽滔天,今,令二皇子段辰浩将其与狼族余孽一起斩杀,永绝后患,钦此。”
无双苦笑连连,那道圣旨是早就拟好的,崇戟对他早就起了必杀的决心,只是他一直还心存侥幸罢了。
段辰洹是他的亲子,只因威望过高,威胁到他的皇位,也被他亲手逼死,而他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甚至是敌族的后人,竟渴望在他手里获得亲情,多么可悲可笑。
无双捂着眼,抹干那透过指缝流淌出的冰冷的泪,这些年来他一直践踏着自己的尊严在自欺欺人。
“啪嗒”一声轻响,内心深处仅剩的一丝血肉之弦崩断了,断得干干净净,疼得干干脆脆。
他以为会痛彻心扉,可奇怪的是,这一瞬间,痛楚并不强烈,反而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恍若这些年压在他身上那一层层的枷锁因为腐朽败坏而化成粉末,僵硬的四肢得以舒展,阻塞的血脉得以流通,梗在胸中的窒息感也豁然无踪!
曾经他为了帮三哥报仇,出了妖界,那些日子他似乎找到了真正的自己,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感觉,可那个段无双终究还是因为一些束缚与限制不得不砍掉自己的希冀与幻想,重新困回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