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陵的手轻轻一震,但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凤荀瞥向季子瑜:“你的意思是我不像玄霄仙尊吗?”
羽毛上沾着大片血迹,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说话的声音还不是很大,甚至没有成年凤凰漂亮的、流光溢彩的羽毛,他的确不太像执掌玄霄派的玄霄仙尊……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后殿转出一个小道童,对着叶灼光微微行礼:“大师兄,魏师兄已经醒了。”
萧阳挑起眉,笑道:“正好,我们也不用在这里猜来猜去的了。现场不是还有个魏珏吗?叫他过来,一问便知真假。”
这理由似乎合情合理,叶灼光也没有阻拦的理由。小道童领命向后殿走去,季子瑜的目光却依然徘徊在凤荀身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张少陵低头看了小凤凰一眼,恰好与凤荀的目光对上。他摸了摸小凤凰的脑袋:魏珏向来没什么心机,加上后来晕过去了,大概很难圆小凤凰这个谎。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可能再让小凤凰受到半点伤害了。
似乎察觉到张少陵的心意,小凤凰的眼里溢出一点笑意和温暖。它把翅尖搭在张少陵手上,轻轻拍了拍,就像在安抚他一样。
张少陵恍然间想,小凤凰所说过的“朋友”——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
魏珏受的伤虽重,大多都是皮外伤。他脸色苍白地走进大殿,扫了一眼张少陵和那只赤红色的小凤凰,半跪下来向叶灼光行礼:“弟子魏珏,见过大师兄、季师兄、萧师兄。”
“不必多礼。”叶灼光温和道,“传你过来,只是想让你复述一下东冥林中发生了什么事。你如实说就好。”
他只字不提张少陵站在大殿中央是为何,也没有解释眼前这个场面。凤荀心中叹了口气——以魏珏率直不谙世事的性子,大概很难圆他的谎了。难道……张少陵被逐出师门、入魔……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吗?
天命难违?
魏珏眨了眨眼,虽然有些虚弱,但依旧笑嘻嘻的:“多亏了少陵师兄,否则我大概就回不来了。”
说着,他开始从遭遇藤蔓、被捆到附灵树上说起,一面说一面露出疑惑的表情:“弟子以为死定了,没料到只是被绑了两天,那个魔界中人倒也未对弟子做些什么。后来少陵师兄来了,那个人才现身,要置我们于死地。”
虽然他只是在转述实情,凤荀依然多看了他两眼,眼底透出一抹思索。
叶灼光蹙了蹙眉:“附灵树是如何被毁的?那个魔界中人是如何被杀的?”
魏珏偷偷瞥了张少陵一眼:“少陵师兄,我说了没关系吧?”
他这一问,大殿中众人顿时神色各异。叶灼光的唇角再度露出笑容,季子瑜眼中透出疑惑,萧阳挑起眉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茶杯,凤荀则露出一抹若有所思。张少陵倒是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大师兄叫你如实回答。”
魏珏“哦”了一声:“那我就说了。”说着他转头面对着叶灼光,真诚道:“是少陵师兄的灵兽毁掉了附灵树,也是它杀了魔界中人。没想到它那么厉害,我也吓了一跳呢……”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又一次精彩纷呈。萧阳不屑地撇撇嘴,把手里的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气定神闲地望望叶灼光;季子瑜的目光再度掠过那只小凤凰,随后恢复了漠然;叶灼光神色不变,但眼中透出一抹深思:“既然是张师弟的灵兽做的,张师弟为何隐瞒?”
“因为小蛋不让说啊。”魏珏笑嘻嘻地说道,“它说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叫我和少陵师兄保密。”
张少陵依然漠然站着,眉毛都没动一下。凤荀则注视着魏珏,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至此,魏珏和小凤凰的话就严丝合缝地合在了一起,没有半分破绽。
“你下去吧,好好养伤。”叶灼光挥挥手,目光再度落回到凤荀身上,“既然并非张师弟修炼魔气,那么与魔界勾结之人就不是张师弟,而是这只灵兽了。”
张少陵抱着小凤凰的手微微一紧,凤荀一瞬间察觉到他绷紧了肌肉,摆出防备的姿态。他心里一暖,语气也透出几分轻快:“叶灼光,你是无权对我问话的。”
小凤凰傲然昂首,竟显出几分成年凤凰的气势与恢弘。属于仙尊的自傲和从容自它的眼底流露出来:“我是玄霄仙尊,还轮不到你来定我的罪。”
叶灼光淡笑道:“你说你是玄霄仙尊,谁能证明?既然你承认了自己修炼魔气,这种灵兽就应当立即予以扑杀。至于张师弟,他违反门规,且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他一挥手:“带下去。”
锵然一声张少陵长剑出鞘。他把小凤凰护在怀里,向后退了几步,脸上一瞬间显出一丝肃杀与决然。他和凤凰都身受重伤,灵力枯竭,本已是强弩之末,挣扎其实也不会拖延多久。凤荀被他揽在怀里,贴在他胸前,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
“为什么?”凤荀小声问着,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
若舍了他,张少陵只不过是杖责二十而已,依然还能做他的青云弟子。张少陵有多么渴望力量,多么渴望修成仙尊,他是知道的。对于魔尊来说,无用的东西不必留着,阻碍的东西踹开便是……没有必要护着他。
“你说过,”张少陵长剑指出,声音沉稳,“朋友就是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生死不渝。”
凤荀抑制住心底悸动的情绪:“……后面那个词我可没说过。”
但前世的魔尊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