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二皇子瞥到太子脸色,嘴角浮起一丝微小的笑,他们大哥还是这么“眼里不揉沙子”。
三皇子看到当没看到,转开眼光继续喝酒吃菜、兴奋地跟人谈天说地。
坐得近的王公贵胄、朝廷大员们倒是注意到了太子渐渐变得不痛快,脑子一转就知道这是觉得他们不够“恭敬”了,但彼此默契地都当没发现。
想要这个太子满意,除非把他当皇帝一样恭敬,但敢那么干,真的皇帝陛下可能就要不满意了。
且,自古以来,帝礼和太子礼本就是有差距的,对待太子用上对待皇帝的礼仪,于太子那是僭越,于他们自己,那是不要命了。
二皇子放下酒杯,眼光一转,招手叫来身后侍立的侍卫,“你去把江季达叫……”
结果话还没说完,正好看到一个御前侍卫服饰的人先一步叫走了江宣。
那是襄城公主身边的侍卫。
二皇子顿住,看来今天是不能让未来二妹夫好好领教领教太子大舅哥的脾气,衡量衡量该不该换个皇子支持了,只能遗憾抬手挥退了人,“算了。”
江宣跟着四间房驿站时见过的熟面孔,出了宴饮的场地,去了旁边的飞虹榭。
一过去,就看到一身鹅黄衣裙的二公主正坐在水榭边的坐凳栏杆上,但不是在里面侧坐,而是直接面朝着外面池水正坐,凌空于水面的小腿还小幅度地前后晃悠,双手倒是端正摆在大腿上,看着似乎又有点乖巧。
江宣看得很想笑,于是就笑着过去抱拳行礼,“殿下。”
大周历类似江宣前世的农历,四月底已经入了夏,天黑得晚,现在天色还是亮堂的,二公主一眼就看到江宣眼睛里的笑意,有点像盛着天上星辰,脸上不知不觉也跟着带上了笑,抬手拍了拍旁边的栏杆。
江宣从善如流,大步过去跟着一起面水而坐,就是他这两年金手指刷得多,人长得快,腿长了点,两腿自然垂下去要落水,只能膝盖一弯,脚后跟搭进栏杆和下面石头底座的间隙里。
二公主眼睛微微睁大,似乎觉得江宣的动作很有意思,脚后跟也往后搭,可惜腿短了点,只能将将勾住石制底座的边。
江宣看得又想笑了,只能脸朝前方,目不斜视,假装并不是在笑二公主。
江宣活了两辈子,这是第一次有了未婚妻,他自觉自己“年龄”不小,要体谅、照顾好人家小姑娘,另外,不能因为名分已定,就把追求的过程给省了,该有的都得有,他的未婚妻不能受委屈。
“未婚妻”啊,咂摸了下这个词,江宣心里突然有点发热,张嘴准备主动挑起话题。
“季达,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消遣?”
结果二公主侧头笑吟吟看江宣,先开了口。
江宣转头回应,“回殿下,在虎贲卫的时候,就是带着手下兵一起操练,早上先晨跑……一般一个月会回京趟,回来后基本就窝府里,陪陪我姨娘,指点指点我大哥家的大儿子鹿郎习武,有时逗逗我大哥的闺女。”
二公主一边听,一边看美人俊颜,眼睛里渐渐盈满了笑意,唔,鬓边的粉花实在是太配了!
江宣说完,话头一转,“殿下一般日常都做些什么?”
二公主小小“啊”了一声,顿了一下后,接上了话头,“一般都在宫里……”
水榭里,二公主的心腹嬷嬷、贴身大宫女们内心想扶额,这个驸马实在过分好看,公主的本性怕是藏不了多久了……
“……有时出宫参加一些节庆,像上巳、重阳、元宵……还有如今天的恩荣宴,”二公主眨眨眼,“我虽然不能出席,但能赖着父皇带我出宫,在琼林苑里别的地方转转。”
江宣在心里默默记下,以后要带二公主到处走走看看。
之后两人又说了点每年的上巳、重阳等,各自都参加过,有共同话题的事项。
渐渐说开了后,感觉彼此熟了不少,江宣问了个这两天很好奇的事,“去年冬月,殿下怎么会去四间房驿站?”
二公主小小“唔”了一声,“涿县有双塔,耸立青山中,有本游记说最适宜隆冬时节去登塔看雪,有‘云和积雪苍山晚’之感,又有‘积雪浮云端’之景,我就磨着父皇让我去了,倒是的确挺好看的。”
“来回路上没有合适的行宫、别院时候,我就让他们去驿站……”
江宣突然觉得,可能不需要他带着,人家自己就能到处走走看看了。
又说了会,二公主问江宣,“你是不是该回去了,今天来了不少王公贵胄。”
江宣觉得不用,“之前该打的招呼都打过了,我也不准备当个长袖善舞的,不失礼就行。”
二公主听着,眼睛里浮现出了一抹亮彩,狠狠地点头赞同,“很是,只要不失礼,倒是也不必拘泥于小节。”
不然她此刻就是在宫里无所事事,而不是在这看美人了。
江宣眼里盈满笑意,只觉得这次可能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让他遇到这么合拍的人。
之后风也柔,水也柔,两个人说天说地,说景说物,好像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渐渐天色就有点暗了下去。
之后二公主身边的侍卫过来回话,说宴快散了,太子他们的车驾已经开始做准备,他们自己的车驾是不是也跟着拾掇。
二公主点头颔首,“去吧。”